【呃——哈啊……】
若只是熟稔也就罢了,可这股心痛又是怎么回事?
心痛,真正的心痛。巴巴托斯的契约正在生效,可回忆的芽愈是向高空伸展,疼痛的根便愈要深植于心。钟离的表情凝固了片刻,再次回过神时,飞针已如雨幕般落入眼帘,一时间只有水光漫天。
他确信自己见过这一幕。很多次。很多次。
只是来不及了。
达达利亚呆住了,他也没想到钟离会完全不作防御,硬生生接下自己的这一招。青年一时有些迟疑,掌心水刃将凝未凝,可下一秒便见钟离已然回神,抡起岩枪,屈身向下,原本伸平的手臂向内折起。
而后,猛地挥出。
瞬间,巨大的枪挟着岩之元素力,横扫出巨大的破势之圆。金光所及之处共鸣不止,如虎啸般逼退了全部的飞针。
被吹散的飞针逼向达达利亚的同时,又被岩元素包裹,溶解,最终化作了温润的水元素颗粒,星点着落到了青年的身边,没有伤他分毫。
钟离起身,抡枪,枪尾抵地,抬头。
他看向达达利亚,眼中的金光渐渐散去。
——狂喜如浪潮涤荡四肢百骸,达达利亚深吸一口气,感到眼角都在跟着呼吸抽动。这就是璃月的帝君,七神之中的武神吗?化守为攻并不意外,刚刚那一记横扫也并不罕见。达达利亚同样用枪,也会以自身为圆心,扫出巨大的浪圈——但他知道自己远远无法做到像钟离这样,至少现在不行。
平稳,迅捷,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那是真正的圆,突刺之圆,破势之圆。如果没有成百上千次的锤炼,怎会做出这样完美的反击?
“这样看来,我也要更认真一点了!”达达利亚笑着,握紧挂在一旁的面具:“接下来,可不再只是玩玩了……”
“等一下、”钟离忽然伸出手,想要拦下达达利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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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咳。”
达达利亚伸出拇指,揩去唇边的血,又抹去鼻血,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的钟离,笑了。
“真痛快。”青年靠坐在灵矩关的遗迹残垣边上,笑嘻嘻地,全然不顾自己被对方打得如此狼狈:“哈哈,好久没这么痛快地比试过了。又学到了不少,真是难得。”
“阁下也进步很快,从一味地进攻猛打,到现在的攻守兼备。令人惊喜。”
摩拉克斯说着,蹲下身来,掏出手帕。
他帮达达利亚擦去血污,皱眉:“可曾受重伤?”
“没有吧?虽然刚刚被你打到肋骨的时候是有点疼,但你又替我分担了一部分疼痛,也就那样吧。”达达利亚说着,也不避讳摩拉克斯的亲昵动作,只摸向自己的肋骨:“不过你看起来倒是一点事儿都没有啊?甚至还有力气照顾我,真让人不爽。”
摩拉克斯没有说话,依旧替达达利亚擦着脸。
“你都完全不痛的吗?”达达利亚皱眉,盯着摩拉克斯肋骨的位置:“因为是石头人?所以没感觉?”
摩拉克斯的手一停。
“此身虽为金石天成,但感觉仍是有的,”摩拉克斯收起手帕,将达达利亚从地上拽起来:“只是不比凡人那般强烈,所以姑且可以忍耐。”
“哈,既然这种战斗对岩神先生来说不痛不痒,那我们就继续吧!”达达利亚大笑一声,摸向自己的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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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邪眼即将启动的瞬间,达达利亚愣住了。
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眼眶溢出来,流到苹果肌,流到下颌骨。同眼泪一样的轨迹,却比眼泪更加粘稠,滚烫,带着诅咒与死亡的气息——
鲜血的气息,与胸口被长刃穿透的幻痛,让达达利亚一时间动弹不得。
深渊的恶意,天空岛的恶意,天理的恶意。
名为命运的神祇轻笑着,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将已然停滞于此的时针往复拨动——
将命运的钟摆,向反方向推了一下。
【原来是你破坏了规则。原来是你预知了剧目。】
【原来是你忤逆了天理。原来是你践踏了神座。】
——既然这么想要拯救,不妨分担他现在的伤痛吧。
——既然这么喜爱争斗,不妨与他厮杀直到永远吧。
——既然命运已然扭曲,不妨就此破碎,燃烧,毁灭吧。
“呃、唔……哈、”
达达利亚呕出一口血,踉跄着跪倒在地。
在意识消散之前,他看到钟离正朝自己跑过来。
【我会倒转时光。我会扭转万象。】
【我会让至今发生在提瓦特之上的所有的扭曲,】
【——所有的诅咒,疯狂,毁灭与死亡加诸于你的灵魂之上。】
他向他伸出手——可是太迟了——
【此即轮回。】
【更新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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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诅咒,到底是什么?】
钟离试图将瘫倒在地的达达利亚扶起,但青年无法回应他的动作,只身边抽出单手,一把按住住胸口的位置,五指蜷曲,抓紧——达达利亚大口呼吸,汗珠顺着脸颊向下流淌,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压住了,濒临窒息。
胸口,心脏的位置?心脏怎么了?钟离用力扒开达达利亚的手,还未等完全触到对方的胸膛,便感到了过于浓厚的水之元素力附着于青年的胸前,不断地向他的体内渗去。
是元素力失控了?
“呜……呃、”
达达利亚无力地扒拉开钟离的手,一个猛子扎到对方的身上,咬住肩膀——是完全下意识的动作,就像是在此之前已经做过无数次那样,无关爱与缠绵,仅仅是因为不想喊出声和哭出声,仅仅是想要守住自己身为战士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