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情绪交织成一张艳丽的席,从馆内延向馆外,热情融化着所有的观众。
摩拉克斯扶稳达达利亚的肩膀,随人流向场外走去。
达达利亚醉了。明明哪一次轮回里他都没醉过,偏偏这次,他喝得腿都软了。是因为白日比武太累了吗?摩拉克斯稍稍偏头,达达利亚的头发便蹭到他的脸颊上。偏一点,蹭一点,再偏一点,再蹭一点。青年的头发乱糟糟的,唯有他经常对着镜子抹来抹去的呆毛依然挺立,甚至有些挡视线,摩拉克斯一偏头。
他本想换个姿势,刚把青年从肩膀上抬离,让对方脑袋稍微抬起一些——
“……唔。”
达达利亚迷迷糊糊地抬头,顺势亲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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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你来了。”
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腔调。这里是深渊与天空的通道,这里是死亡与轮回的夹缝。青年凭空出现于此,毫无征兆,连他自己都没有惊讶,就像是一直留在原地,在那里等着谁一样。
他穿着那身惯常的灰色西服,站在虚空一片的世界里,冲着即将步入下一场轮回的摩拉克斯,扬起一个笑容。
“嗯——总之,先让我打你一拳吧。”
达达利亚扬起拳头,笑眯眯地,向摩拉克斯冲了过去——
摩拉克斯没有躲。他没有眨眼,更没有后退,只是有些不解地看着青年,似乎没有搞清楚现在的状况。为什么达达利亚会出现在这里?是因为上一次轮回出现了变数?是因为他先自己一步想起了一切?
摩拉克斯一边思考,一边等着达达利亚冲过来揍自己,可这一拳并没有落到他的眼睛上,也没有落到他的鼻子上,它堪堪停在了摩拉克斯的面前,最后化作一根食指,怼在摩拉克斯的胸前。
他的食指抵在摩拉克斯的胸口。胸口,心脏的位置。心脏的位置,露出深深的伤口的位置。即将步入轮回的摩拉克斯的胸前袒露着巨大的伤口,从伤口溢出的诅咒充满着恶意,近乎填满了他们所在的夹缝本身。青年甚至能够看到摩拉克斯的心脏。那是金石的心,被诅咒折磨地残破不堪,还有些许风元素的存留,在心脏深处冒出幽隐的绿光,同样在磨损他的心脏。
那是天理的诅咒。提瓦特的诅咒。这个世界的诅咒。
他就是携着这样的诅咒,徘徊于数以千计的轮回之中,无数次地陷入痛苦,绝望,无力,崩溃之中——
然后,将那份诅咒扩散给了自己。
“我也就罢了…为什么要波及到我的家人……”
达达利亚一咬嘴唇。
他抬起头,瞪向摩拉克斯。
那是被诅咒的神明,那是爱上自己的神明。
那也是自己爱上的神明,
那是摩拉克斯。
‖﹕████﹕‖
【先生。先生。】
【这次我先于你承担神罚,这次我先于你得知真相。】
【原来是如此。原来是这样!】
【原来我们已经经历了这样漫长,可怖,残酷的时光。】
【但我同你一样,尽管得知真相,终会遗忘真相。】
【天理与诅咒再不会让我想起这些时光。】
【所以,在一切遗忘之前,在一切丧失之前,】
【我在这里留守至此,我要告诉你我的选择,我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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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酒气的吻流入唇舌,就像含起一枚酒心薄荷。摩拉克斯意识到达达利亚还是第一次与自己吻得这么投入。先是以唇抵唇,然后翘开嘴巴,接着双臂搭上肩膀,搂住脖颈,两只食指勾在一起,像不舍。
烟花忽地腾起,金色的蓝色的光映在他们的脸上,光渍沿夜空无限漫长地落下,像流星,像烛泪,烛泪漫漫,流于指尖,更像恋人缠绵的吻。
“……唔…”
达达利亚皱起眉,将吻落得更深。他本就是个进攻性极强的男人,摩拉克斯虽然温柔,但这样温和的回应只会他感到焦躁。他与他以舌相交,以吻相缠,似乎就此便会将对方吞噬,也好像马上就要被对方蚕食。二人就这样站在原地接吻,达达利亚腿有些软,摩拉克斯便扶住他的腰,就和着他的姿势,稍稍俯身去吻他。
成千上万次的吻。无数次的吻。
几个同样喝高了的歌迷发现了他们的激吻,围成一圈叫好。有好事者更是打起了拍子,嘶吼着演唱会的最后一首曲子:
‖﹕████﹕‖
——摇滚就是??复仇??
【——第二百四十九次,我没能救下托克;】
——复仇??复仇??
【——第五百六十九次,我没能救下父母;】
——向天空??复仇??
【——第七百三十一次,我没能救下至冬的子民;】
——复仇??复仇??
【——第八百一十九次,我亲手杀死了冬妮娅和安东。】
——向深渊??复仇??
【——第九百九十九次,我被你抛入深渊——】
——复仇??复仇??
【——第一千零一次,我伤害了女皇陛下的子民。】
——向自由??复仇??
【——第一千零二次,你在我毁掉一切自己所重视的一切之前,杀死了我……】
【——第两千九百九十九次,你亲眼看着我,杀死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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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围观。叫好声,嘶吼声。各种声音簇拥在一起将他们包裹成团,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是一场足够盛大,炽烈的,疯狂的接吻。可是不够——远远不够。只是接吻怎么够?只是接吻怎么够。接吻是死亡,死亡是离别,离别是割舍,割舍是遗忘,遗忘是无限漫长的痛苦的残酷的时光。他把他们的过去遗忘了,而他亦不允许他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