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嘛,”少年清朗的声线夹杂着一丝甜腻的尾音,“就这一次好不好?”
一双湿漉漉的大眼睛眨巴地看着他,好像他再不答应就能哭出来似的,略带撒娇的声线腻地心尖泛软。他在心里默默哀叹着自己碎成一地的原则,明知道这个人是装的,还是次次都会妥协。
“就一次。”
他刚一松口,黑羽快斗刚刚还耷拉着的耳朵瞬间高高竖了起来。委屈不见踪影,嘴角轻轻上扬,满脸透着一股计划通的得意。
真的很像狗。他脑海里突然闪过铃木老爷子那条过分热情,总喜欢黏在他身上的爱犬鲁邦。
名字有缘,性格在某种程度上也很相似,都是撒娇又粘人。
“我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
清冷的女声倏地响起,两人惊诧地抬头,只见一个茶色短发,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倚在门边,正表情玩味地看着他们,一手环在胸前,一手举着手机,摄像头闪过一阵白光。
“宫野?”工藤新一瞬间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能原地消失,还没来得及下咽的食物呛进了气管,整个人伏在床边疯狂咳嗽起来。
黑羽快斗忙将碗搁在一边,面色焦急地俯身轻拍着他的背,一边拍一边略带埋怨地说道:“我说宫野大小姐,不要玩闪现好不好,会吓到人的。”
“我怎么知道某些人已经退化到了连背后的脚步声都发现不了。”她无所谓地耸耸肩,收起手机放回衣袋里。自己可还穿的是皮鞋,这都没听到实在有违怪盗和侦探的水平。
她看着面前这两个一脸傻气的少……哦不,青年,确信地点点头,“爱情果然使人降智。”
“咳咳……宫野,突然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缓过一口气的工藤新一迅速转移着话题,生怕这个毒舌的大科学家再说出什么让他想要立刻从地缝遁走的话。
“给你送手机,”她从另一只口袋里掏出一个崭新的黑色手机,抬手扔向工藤新一的方向,“所有的联系方式和文件都在里面了。”
“哇,谢谢!”接到手机的工藤新一瞬间忘记了刚才的尴尬,开始兴奋地一页页翻阅起通讯簿里那些睽违已久的名字。
“我的任务完成了,你们继续。”
“对了宫野,”工藤新一抬头叫住打算离开的人,“我真的不能回去日本吗?既然可以联系国内的人,说明组织已经完全消灭了吧,回去也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自从听快斗聊起他的大学生活,以及那家和服部一起运营的事务所,他想要回到日本的心思就更加强烈。
他真的很想要回去,那里才是他的家。有他熟悉的街道,喜爱的风景,和在意的人。他想回去看看,阔别五年的故人都过得如何,那个自己没有来得及实现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样子。
“过几天你父母会过来,他们同意的话,我没问题。”
“欸?”工藤新一诧异地楞住了。
他原本还打算,实在不行,就豁出去试试江户川柯南装傻卖萌送包包那一套。没想到这个前几天还力劝自己留在美国的人,居然这么容易就松了口。
宫野志保翻了个半月眼看着这个神色呆滞的大侦探,解释道:“之前不让你回去,是知道以你的个性,一定不会接受父母或朋友24小时的陪护,普通的护工也完全不是你的对手。不过现在……”她侧过头意味深长地看向立在床边的黑羽快斗,“这不是有合适的人选了吗?。”
工藤新一的脸再次爆红,连道别的话都噎在了嘴边。黑羽快斗倒是非常开心且坦然地接受了这番认可,甚至在她离开后,还拉着他的手笑得一脸自豪:“小小姐真是有眼光,一眼就看出我是全世界最适合照顾新一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平淡的幸福像泡沫一样,蹲守在美丽童话的结尾,那里写着他们从此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
工藤新一垂眸看着眼前半跪在地上的人发呆,昏黄的灯光打在他脸上,鸦羽似的眼睫垂下细密的阴影。他手里拿着一方灰色的毛巾,毛绒绒的,轻轻擦拭着脚上沾染的水珠。
这人不知从哪听说,睡前泡脚有助眠的功效,便每晚雷打不动地抱着一壶热水跑到他床边,非让他泡完再睡。
“在想什么?”黑羽快斗握着擦干后白里透粉的赤足,缓缓移进被窝里捂着,然后坐到床边看着他。
“在想,你读的真的是刑侦,不是护理吗?”
黑羽快斗失笑,伸手将他的左手握进掌心,拇指在手背来回打着转,“早知道有这一天,我倒真应该去学护理。”
习惯真是伟大的东西,工藤新一看着他温情脉脉的眼睛出了神。才不过短短一周的时间,他就已经完全习惯了这个人的存在。
习惯每天清晨一睁眼,他就支着下颌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自己;习惯了每次抽血,他都一脸纠结地看着染红的棉布,眉头皱在一起,好像比自己还难过;习惯了每天傍晚,他都牵着自己在花园散步,十指交扣着,绘声绘色地讲述着这些年的趣事;习惯了每晚入睡时,他落在眉间的轻吻,和一声声珍重的晚安。
习惯到,几乎快忘了,之前的五年,都是如何度过。
工藤新一情不自禁地抬手抚上他清俊的侧脸,指尖在白皙的肌肤上游走,从鬓角,到眉梢,到眼尾……细细摩挲着他有些青黑的眼圈。
黑羽快斗是个堪称完美的情人。
他永远笑得温柔宠溺,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自己。他对自己所有的情绪都体贴,所有的要求都应允。会在自己情绪低落的时候装傻卖萌、撒娇耍赖、不厌其烦地哄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