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姜跌入沉眠之中,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书房的灯光开始闪烁,窗户玻璃上骤然出现一个晃动的影子,窗户玻璃蒙上了一层冰霜。
咔哒一声,窗户自行打开了。
这股寒意从窗户下的地板开始朝内蔓延,地板也覆盖上一层细霜。
细霜上出现一个脚印,脚印朝着贵妃榻靠近,寒霜爬上贵妃榻,白姜在沉眠中因寒冷而瑟缩颤抖。
她陷入一个噩梦之中。
在梦里,她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女人。
女人在家里烤蛋糕,蛋糕的香气让她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她笑着喊着:“童童!蛋糕烤好了快来吃啊!”
她喊了几声,顽皮的小孩却没出现,她就皱起眉头,摘下隔热手套离开餐厅。
女人开始找孩子。
调皮的孩子很喜欢捉迷藏,经常上一秒还在她脚边玩玩具,下一秒就不知道躲到哪个柜子里了,喊也不应声,非得自己找到才行。每次找到孩子,那孩子就会朝她笑弯了眼睛,露出甜甜的笑容伸手要她抱——女人教训的话一句都说不出来,心软成一滩水。五岁了啊,她的童童也五岁了,以后这种伸手讨抱的行为肯定会越来越少,孩子会长出翅膀,慢慢飞出她的怀抱。
调皮就调皮吧,这是难得的亲子时光。
女人将一楼找了个遍,再在二楼转了一圈,最后来到三楼。
三楼住着的是她的妹妹,孩子的玩具屋修在了三楼,四楼则是她喜爱的花房,在生孩子之前,她很喜欢上花房修剪枝丫浇花,她在花房里培育了许多美丽的花,可惜孩子出生后,照顾孩子耗费了她全部精力,她连丈夫都无暇应付了,更别提花房。
找遍三楼都没找到孩子,女儿着急了,她失去冷静,着急得上了四楼。
她交代过孩子,不能独自上四楼玩,那是天台的位置,不小心掉下去就完蛋了!孩子很听话,从来不自己上四楼。但到处都找不到孩子,女热急得眼睛发红,头发凌乱。
好在她也没在四楼找到孩子,着急地下楼绕着别墅找了一圈,也没有得到坏消息。
“坏童童,差点把妈妈吓死!”女人红着眼眶笑着骂了一句。也只这么一句,她不舍得再骂。蛋糕快要凉了,虽然凉了也好吃,但孩子喜欢热热的刚出炉的蛋糕。
“童童快出来,别玩啦!蛋糕快冷了!”女人在偌大别墅里呼喊。
别墅像一座坟墓,寂静无声。
女人越发不安,为了找孩子她不思饮食,连药也不吃——她的精神除了一些问题,需要吃药才能保持平静,为了不让孩子害怕失控的妈妈,她每天每顿定闹钟按时吃药。
可是孩子不见了,她的孩子呢?!
白姜忘记自己的身份,她成为了一个失去孩子日渐疯狂的母亲。她在别墅里幽灵一样转悠,从白天转到夜晚,从夜晚转到黎明……她成了一个疯子,一具骷髅。
别墅里一直只有她一个人,没有人来帮她,没有人来救她。
直到有一天,她又在孩子的玩具屋里枯坐,忽然闻到了一股臭味。
那股臭味十分陌生,比厨房里多日未丢的垃圾腐败后的气味还要臭,可她又想起似乎曾经在菜市场的鱼市闻见过类似的。
不,也不像。
女人愣怔地站起来,在玩具屋里徘徊。不知道走了多少圈,她才抬头看向天花板。
气味是从上面传来的,是有死老鼠吗?
混沌的脑子更乱了,女人想了很久才想起来,原来当时改建玩具屋的时候……好像多隔出一个阁楼。丈夫跟她提过一句,只是她当时没放在心上。
阁楼、阁楼!
女人陷入疯狂,开始寻找开关。
丈夫说过,怕小孩不懂事乱上阁楼会受伤,所以将开关藏起来了。藏在哪里?
女人将玩具屋翻了个底朝天,终于在地毯下找到按钮。
阁楼的门打开,放下来一条梯子。在门打开的瞬间,更浓郁的臭味下涌,女人不停干呕。她干呕着爬上软梯,在入口处就有电灯开关,她随手按下,抬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小型冰柜。这个冰柜很眼熟,她恍惚地想,这好像妹妹放在房间里专门冻冰淇淋的冰柜。妹妹从小在国外长大,爱吃冰的,来例假也一根根冰淇淋不停啃,偶尔夜里失眠睡不着,还得啃一根。
只是妹妹最近出国旅游了,房门也锁着……不过妹妹的冰柜怎么会在这里?
女人觉得自己的脑子变成一团浆糊,有一个想法裹在浆糊里,但她不愿意去挖掘。
可身体很诚实,她在阁楼上连滚带爬冲向小冰柜,她见冰柜打开。
爆炸级别的臭味袭来,女人呆呆地看着里面蜷缩着的,膨胀了的尸体,喉咙发出无声的嘶吼,她叫不出来,她整个人被雷电劈成了两半!
“童童!”她哀嚎一声将孩子抱出来,孩子在她手里软塌塌的像腐烂的菜叶子,一碰就湿哒哒地掉落浓绿色的汁水。
小冰柜不知道什么原因断电了,冰柜里全是腐臭的尸水。
女人在巨大的冲击面前陷入绝望地狱。
孩子死了,她也要一起死,她也不想活了!
女人将孩子埋进曾经最爱的花房里,将自己的脖子吊进挂在秋千横杆上的麻绳圈里。
她踩着椅子,即将撂开脚,眼神闪过一丝清明,但这丝清明很快被更深更浓的疯癫与绝望覆盖。
她踢开了椅子,身体下坠,麻绳拉直。
女人一心求死,意识逐渐丧失,身体的本能上线,她开始扭动、挣扎。
死吧,孩子都死了,你还活着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