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南邑实话实说:王导, 我妈妈可能撑不到多久了,我想提前回去陪她最后一段时间, 这边要是能提前的话就请您尽量帮我提一下吧, 麻烦啦[哭]
王征在房间里,看了回复直叹气,说了声好就去跟编剧那边接洽了。
别的演员都不知道缘故, 只接到通知说好几场夜戏都空出来了,还以为是导演大发慈悲,但不明实情的他们看到夜戏都排了关南邑的戏之后,无不震惊。
这人也太努力了吧。
到底是多重要的工作能让他这么拼的赶进度啊。
关南邑倒没跟大家一一解释,一来也不是什么好事, 二来...他真的在为每天紧追慢赶的工作认真准备,根本没有多余的时间。
杀青那天是个大晴天,关南邑拍完最后一场戏, 红色血痕几乎要流进他的衣领。
拍摄结束,小陈拿着湿纸巾过来给他擦了擦脸,这才露出关南邑本人的皮肤颜色。
“杀青了?”关南邑小声说,竟还有点恍惚。
“是啊, 咱晚上还有个小型的杀青宴, 结束了就回去!”小陈很兴奋地说。
关南邑从地上爬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立马就有剧组的工作人员往前送了束花。
是极其漂亮的向日葵。
“关老师, 杀青快乐!”剧组小姑娘跟他笑。
“嗯,谢谢你啊。”关南邑也笑。
等卸了妆回酒店,已经到太阳落山了,赶了这么几天地工,关南邑一躺下就昏昏欲睡。
直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
“喂?”关南邑看到是段望津,立马接通。
对面语气十分焦急:“灿灿,你什么时候能赶回来?阿姨现在状态很差医生说没多久了...”
这次的没多久不是还有几个月,也不是还有几十天,是真的马上要不行了。
事情还要从今天早晨讲起。
关南邑把他今天要杀青的消息告诉段望津,段望津自然而然讲给李清听,一到医院就看到病房里全都是人。
好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医生助理围在里面,段望津都有些晕白色了。
“段先生,病人状况不太行,早上我来查房,发现...”
接着,医生把李清的身体状况给段望津讲了讲,估计也就是今明两天的事了。
尚有意识的李清用她仅剩的力气拉着段望津声音断断续续:“不要...告诉他,小邑的工作重要...小段...”
段望津紧紧回握住,李清的手满是褶皱,已经是苍老的迹象,但她其实只有五十岁。
“阿姨...灿灿今天杀青,马上就结束工作回来了,一定不会影响他的,我现在给他打电话去,他...他才给我发过消息,已经杀青了准备回来的。”
段望津小小撒了一个谎,这时候的他其实根本不知道关南邑的戏到了什么进度,这么说只是为了让李清安心见关南邑。
所以才有了这通电话。
关南邑手失力,电话从手中滑落,声音还从听筒传出来,“灿灿?你还好吗?调整好情绪吧...阿姨在等你呢。”
“好,谢谢你。”
关南邑挂断电话,东西也没收拾就准备走了。
小陈还要留下,杀青宴直接消失总要给个解释,关南邑就拿了钥匙自己开车。
还好这个时间段车并不是很堵。
关南邑不停深呼吸,尽量让自己不要乱想。
另一边,病房里只有段望津和李清,段望津坐着,静静听着李清说话。
“他不爱说话的...是个温吞性子,要是什么时候不开心了你得问他,要是不问,他会一直想...一直想...”
“这个时候啊...就得麻烦你好好跟他说了,你多问问他,别不管他...以后我就不在了。”李清泪水横流,段望津知道他没力气去擦,就自己抽了纸巾给她擦泪。
“阿姨,我一定会对他好的,永远不会欺负他,认真了解他,您放心。”段望津眼眶也有点酸,“灿灿还在路上,您再撑一段时间行不行?”
“灿灿...他都让你怎么叫他了,一定很喜欢你的小段,我...”李清挣扎着,用力从枕头底下抽出张纸,虽然折着,但里面的字可以透出来,想必是写的东西。
“这是?”段望津愣愣接过来。
“小邑说过,想吃的葱油面...我做不了了,方法就给你...”
剩下的她实在没力气说,但段望津已经听懂了,他用力点了点头,“...好。”
关南邑也不知道车停到什么地方了,也没注意看位置是不是对的,一下车就跑着进了医院。
戴着口罩,拍戏时的头发还保持着,没什么人认出他,一路畅通无阻。
“小邑特别单纯...别人一看就能知道他的想法...朋友也不多...但他朋友都很好...”
“我担心把他拖垮...这么久却...没听到他说过一句生活...事业上的不顺利,他...”
李清已经开始有些语无伦次,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却一直没人进来。
到最后,或许她都放弃了,才把头偏过去,门就被人从外面狠狠打开。
“妈!”关南邑跑得满头是汗,气喘吁吁。
段望津把地方让开,关南邑急忙摘了口罩坐下,身后站着的男人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肩膀。
“妈...”关南邑想摸摸李清,却担心不知道碰到哪里就会疼到她,最后只握着她的胳膊哭。
“小邑...忘掉过去...灿灿以后天天开心...”这是李清说的最后一句话。
“妈!”关南邑泣不成声。
心跳归零,在显示屏上变成一条直线,哪怕人体还有还未散尽的余温,却已经天人永隔。
医生那边得到消息过来,跟他说了句节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