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五家的带着哭腔说道:
“你在庄子里还好说些,我在府里,日日在夫人的眼皮底下,你叫我该怎么办?况且,她只是说让咱们好好看着大小姐,不要搅了二小姐的婚事,又不是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有什么不行?”
“你知道什么?好好看着大小姐,是我本该做的事,何必拿采买的活儿来与你交换?她这是先让你跳进了她的坑,日后再想出来就没那么容易了,她若吩咐你做别的,你做是不做?”
姚五家的弱弱地说道:
“别的?还有什么别的事?”
姚五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
“算了,事已至此,你只管做你该做的,夫人日后若是有什么别的要求,你装糊涂便是,就说一切由我来做,这些事,我心中有数。”
姚五是个聪明人,他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只管按照温从和的吩咐,照顾好这位大小姐的饮食起居,看紧了她不让与通州那边联系,其他过分的事,他不可能插手。
谢谦不再细听二人的谈话,转头吩咐两名学生大声地读两遍书来听听。脑海里却出现了小恩人的俏丽面孔,心中明白了几分她被送到这庄子里来的缘由,看来,这位大小姐处境不甚乐观。
温晚直到此刻膝盖疼得失去了知觉,才发现自己还有一件烦心事,那就是临走时,温从和吩咐她在庄子里,每日要跪读两个时辰的《女诫》。
整整两个时辰!更可恶的是,那个姚总管竟然派了绿禾一直盯着她,除了更衣,就算是略歪一歪脑袋,都会被提醒:
“姑娘,老爷给姚总管的信里特别说了,若是姑娘不能好好地跪读,就要再加一个时辰。”
温晚直起了身子,继续念念有词,片刻后,她捂着肚子,皱着眉头说道:
“绿禾姐姐,我肚子好疼……”
月忙过来扶她:
“姑娘可是吃坏了东西?怎的又疼了?”
温晚见势歪倒在月初怀里:
“不行了,我要去如厕。”
绿禾笑着拦住了已经起身,欲往外走的温晚:
“姑娘,今日读书,您更衣了十次,口渴了二十次,饿了八次,这是您第五次肚子疼,确定不用奴婢为您找张大夫来瞧一瞧么?”
温晚摸了摸膝盖,眨了眨眼,没好气地转过头白了她一眼:
“是么?”
心里,却把绿禾暗暗骂了几百遍,她都不在父亲眼皮底下了,何必如此认真?她动了动胳膊腿,摸了摸肚子,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诶,这会子,肚子好像又不疼了,不用去了,也不用麻烦张大夫。月出,给我倒杯水,我继续读,继续读。”
说着,给夕落使了个眼色。
夕落会意,拉着绿禾,笑道:
“绿禾姑娘,你也累了半日,过来吃口茶,用些点心吧。这些点心是月出的手艺,她最拿手这些吃食,你尝尝看。”
说着,也不管她愿不愿意,把她连拖带拽拉到了西次间。
温晚松了一口气,直直倒在了垫子上,心中甚是烦躁,两个时辰,每日要跪两个时辰,这是人过的日子么?
她满腹牢骚,又不敢骂温从和,只能把怒意都发泄在那个魔头谢谦身上,又把他里外骂了一遍。
耳力过于敏捷的谢首辅大人,隐约听见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阵困惑,封文和封武兄弟俩不是都查仔细了么?这里不会有人认出他的身份,莫非是自己疑神疑鬼,出现幻听了?
温晚骂完后,又瞟了一眼手边的书册,一阵烦躁,从小到大,她最讨厌读什么《女德》、《女诫》,跟庙里的和尚念经一般无聊,根本不明白说了些什么。
她也不是不看书,像有些话本,说什么鬼怪妖魔,什么仙女下凡的,她就爱看得紧。
这时,夕落亲密地拉着绿禾笑意盈盈地从西次间走了出来,温晚赶紧起身跪端正,拿好书,继续念念有词。
绿禾对她行了个礼,说道:
“姑娘辛苦了,两个时辰已到,今日就到此为止吧,奴婢这就去向姚总管回话。”
“对了,”温晚揉了揉有些痛麻的膝盖,缓缓起身坐在圆凳上,略带深意地对月出说道,“月出,午膳后,你得回府一趟,我们来得匆忙,我的衣裳都没有带够呢!”
绿禾闻言,陪笑着说道:
“姑娘要回府取些什么,奴婢去一趟就成,姑娘这里离不得人,何必劳烦两位姐姐呢?”
月出没好气地看了她一眼:
“姑娘的东西,怎能叫人随意乱动?你若是不放心,随我一同去,只管细细盯着我就好了。哼,知道的,说是姑娘被老爷罚了,来庄子里反省几日。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姑娘是送来这里坐牢的!”
绿禾一愣,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温晚,陪笑着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累着了姐姐。”
“哟,什么累不累的,就算是老爷亲自在此,也不可能不让姑娘吃饱了穿暖了,这里吃些什么就罢了,莫不是连姑娘的衣裳都不能取了过来?”
绿禾见她越说越离谱,忙上前拉着月出的手说道:
“既然如此,我去回了姚总管,派个马车送姐姐。”
月出扔了手里正扫着灰的鸡毛掸子,拍了拍手说道:
“不必劳烦您,我自己去找姚总管。”
说着便迈步离开,绿禾见状赶紧跟了上去,走了几步才想起来,对温晚行了个礼,说了句:
“姑娘,奴婢告退。”
还未等她点头,又紧赶慢赶地追了出去。
夕落正拿着盐包给温晚敷着膝盖,见二人已经走远,有些担忧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