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多谢!”
温晚丢下一句话,迅速没入了车帘内,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谢谦不动声色,说道:
“大小姐请坐稳,咱们要走了。驾!”
温晚嗯了一声,心下一阵不解,这人,怎的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不可能,她从前就算是喝多了,也不会不省人事,醒来后什么事都记得,这一次,也是如此,不会是梦,就是真的。
自己都对他说了这么些话,这个人竟然一点反应的没有,还可以若无其事地问候她,给她驾车?
温晚说不上此刻是何感受,反正,一点儿也不高兴,该不会是,这个书生根本看不上自己,压根没把她当碟子菜吧?
呵?到底是谁给他的自信呀?一个穷书生,竟然看不上她这个貌美如花,温良贤淑的官家小姐?
太过分了!
温晚决定一路上,都不理他,不同他再说一句话!
她闷闷不乐地掀开侧窗的帘子看向外面,又正对上刺目的阳光,匆忙落下车帘,嘟着嘴没来由地生起了气。
突然,马车轮发出一声异响,骤然停了下来,让毫无防备的温晚一下从坐垫上向前倾倒下来,“啊”的一声刚喊出来,自己已经扒在了书生背上,那人回过头,四目相对,书生神色如常,幽深的眼底没有一丝涟漪。
温晚心烦意乱地径直起身,问道:
“怎么回事?”
大文钻入车底细细查看了车轮,说道:
“禀大小姐,是轴承断了卡在车轮里。”
“啊?车坏了?那如何是好?”
大文起身说道:
“只需换个轴承,不用太久。请大小姐和额……先生,去那边阴凉处暂且休息片刻,我和小武在附近找根结实木头,把它换了。”
温晚应了一声,行至路旁的一棵樟树下,用小手绢轻轻地扇着。见那书生随她走了过来,却在离她有一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侧过身,看着远处的稻田。
什么意思?故意跟她保持距离?
把她当成什么了?甩不开的狗皮膏药?太过分了吧!她温晚长这么大,还没受过这种冷遇呢!
已是春末临近初夏,阳光下一晒,温晚今日刚上身的桃红色挑丝双窠云雁的宫装更加闷热,她有些不耐烦地踢着脚底下的小石子,目光看向马车时,又不自觉地被不远处直挺颀长的身影吸引过去。
他站在树荫的边缘,束起的黑发插了一支青玉笄,日光在他完美无俦的侧脸上投下恰到好处的阴影,眉弓和眼窝连接着英挺的鼻梁成雕刻般的硬朗线条,他的目光看向远处,风吹起他青灰色的长衫,如谪仙一般遗世独立。
温晚看着这张脸,怒气不知不觉间消散了去。唉,谁让他长了一张这样好看的脸呢?算了,自己,大度些,原谅他的清高吧。
她一面弯腰捡起小石子,扔向远处,一面默默地向一旁的男子靠近,手里拧着小手绢,瞅了瞅不远处认真修车的两兄弟,犹豫了半晌,才向身旁一动不动的男子说道:
“对了,你说过,要教我你的拿手绝活的,怎么,忘了么?”
书生闻言转过头,略带诧异道:
“现在教?”
温晚蹲下身捡起几颗小石子,放在手心伸到他的面前:
“嗯,我现在就想学。”
书生见那二人似乎还没有马上修好的意思,点点头,道:
“好,那在下先教大小姐基本的手法。”
说着,他拾起一颗石子,抬手向她细细地示意道:
“大小姐请看,将石子放在大拇指和中指指甲之间,用力夹紧,注意,像这样,肘关节用力往前送,手腕一抖,中指再弹,三力合一,即可。”
说着,他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两个小厮,趁他们不注意,将手中的石子飞上了几丈高的树顶。
温晚瞪大了眼睛刚想叫出声来,又想起了自己拉过勾的承诺,慌忙捂住了嘴,向他伸出了一个大拇指。
书生垂眸看向她,道:
“大小姐,你可以按照在下说的要点,试试看。”
第019章 宫宴(二)
早已换好轴承的兄弟俩,躲在马车后,弟弟悄声问道:
“你觉着还要等多久,咱们才能算真的修好了?”
哥哥侧头偷瞄了一眼大树底下的一对男女,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一个时辰?”
“……”
弟弟道:
“你说,咱们大人……”
话没说完,就被哥哥一把捂住了嘴,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弟弟瞪大了眼睛,点了点头,将自己的嘴巴默默缝了起来。
绿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间隙在少女白皙透着嫩粉的脸颊上投下金色的珠光,小姑娘不时挥动着手臂,随风舞动的衣裙跟着飘散的黑发上下翻飞,如同一只灵动的粉蝴蝶。
“大小姐,石子无需太大,先从小一些的开始练习。”
看着这位老师捡起一个石头样本,放在手指捏住,很用心地教着,温晚这个学生自然也不甘落后,上前抓住老师的手腕,仔细比对了之后,才挑选好了几颗石子,认真地练习。
书生看着搭在自己手上的嫩白柔荑,有些疑惑,这手并不胖,细细长长的,怎么会是软软糯糯的触感?
他突觉一阵耳热,让这个学生按照自己说的关窍多练几回,转头看见自己的两个贴身侍卫,正躲在马车后,窃窃私语。
这俩小子,活腻歪了,一个轴承坏了,到现在还没修好?
温晚一会儿扔野花,一会儿扔树上的麻雀,当她准确无误地把一只跳上田埂的青蛙打得“呱”的叫了一声,落荒而逃后,小姑娘兴奋地又抓住了谢书生的手臂,蹦跳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