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小姐深夜来此,不知有何吩咐?”
温晚蓦然反应过来,顶着滚烫的脸颊,将一直握在手中的小药瓶递了过去:
“我,我是专程来跟你道谢,还有,给你送药的,喏,就是这个。”
谢谦微蹙着眉头看着她,大半夜的,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好地待在自己的闺房,寻到这洗澡的地方来谢他?
见他不说话,小姑娘走近了他悄声问道:
“要不,我来帮你上药吧?”
谢谦后退一步,敛眸道:
“不必了,多谢大小姐,伤口,已经没事了。”
温晚不太相信地说道:
“这么快?我看看。”
一边说着,一边探着脑袋,伸过手要去拉他的衣领。
谢谦无可奈何地按住她的小手,叹了口气说道:
“大小姐把药给我吧,我自己上。”
说着,抢过她犹豫着不想松手,抓紧不放的小药瓶,说道:
“夜已深,大小姐快回去吧。”
小姑娘有些不甘心地问道:
“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你自己可以?”
书生无视她期待的目光,点点头:
“在下可以。”
他只是被小小地扎了一下,并不是断了手脚,这个小姑娘脑袋瓜里究竟在想什么?
谢谦转身回到湢室,准备收拾衣物回去,却听见了庄子里巡查的小厮打着哈欠,脚步声向他们靠近,紧接着小姑娘就跟了进来,向他使了使眼色,示意他不要说话,一闪身,藏到了他的身后。
小厮见这边有声响,举着灯笼往湢室走去,见是庄子里的教书先生,忙笑着打招呼:
“原来是谢先生。”
谢谦淡笑着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向外扯了扯外裳,将身后的小姑娘全部挡住,这位大小姐,似乎还有些矜持,但是,不多。
小厮见着一个人,原本的瞌睡被赶到了九霄云外,走到书生面前,叹了口气说道:
“唉,最近真是不太平,又是盗贼,又是山贼的,弄得咱们大半夜的都没法睡觉。”
说着又用敬佩的目光看着这位白净文弱的书生,道:
“今日听说是先生拼死护送大小姐去那土匪窝,真是英勇!”
谢谦语气平淡地回应道:
“不过是在下应该做的,过奖了。”
小厮又细细地瞧了瞧这位书生,生得眉清目秀,听说又有一肚子学问,不禁想起了什么事,向他走近,悄声问道:
“不知谢先生是否婚配?可有订亲?”
谢谦不知其意,穿紧了衣衫,略带诧异地瞧着他道:
“不曾。”
小厮拍手笑道:
“那正好,我有个妹子,今年十八,生得好看得紧,是我们那儿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又勤劳爽快,最欣赏像先生这样的读书人,要不哪日我带她过来,与先生一见?”
这是,给他安排相亲?
谢谦还未说话,身后就发出了一个轻微的“哼”的出气声,他赶忙咳嗽几声,拱手道:
“不必了,在下还未考取功名,无心婚配之事。”
小厮并未听见什么异响,笑道:
“无妨,以先生的才华,必能高中,你放心,我妹子能等!”
“不敢高攀。”
谢谦客气地摇了摇头,不再与他多言,伸手去关门,道:
“在下要沐浴了,请便。”
小厮见他关紧了门,抬高音量说道:
“先生不必害羞,我妹子可比庄子里的那几个小丫头靠谱多了!听说她们几个没事就去看先生给姚总管家的娃娃上课,先生莫要被她们迷惑了,说起来,我妹子才是又漂亮又贤惠呢,您不妨见见呗!”
谢谦将窗户一起关了个紧,身后的小姑娘早已起身,叉着腰皱着眉头瞪着门的方向。
那个小厮见里面没有了回应,心道这书生真是迂腐,有姑娘介绍给他,如此大好的机会,他竟然都不愿意看一眼?
算了,既然此人不解风情,自家妹子还是不要找他了,光是长得好看,也不顶用,他摇摇头叹了口气,提着灯笼继续巡视着庄子。
温晚气不打一处来,竟然有这么多人觊觎这书生的美貌?她都不知道,还有几个小丫头每日去看他上课?
这些人真是,比自己还过分!
谢谦转身向她说道:
“大小姐快些回去吧!”
小姑娘有些气恼地道:
“是谁每日偷看你?”
谢谦嘴唇微张,一阵无语,谁会偷看他?偷看这种事情,恐怕只有这位大小姐能做出来吧?
他在姚五的院子里给两个娃娃上课,本就有许多下人来往,男的女的都有,自己从未注意庄子里还有什么小丫头,特地去看他上课。
不过是那个小厮胡诌罢了。
月光如水,透过窗纱照在小姑娘原本白皙如玉的小脸蛋上,可以清晰地看到她此刻两颊的微微红晕,微蹙的眉头下,亮若星辰的双眸,也闪烁着愤怒的火光,抿紧的樱桃唇微微下撇,似乎是受了许多不公和委屈。
她这是做什么?他都不觉得生气,小姑娘有什么好气的?算了,赶紧打发她走吧!
谢谦不得不实话实说道:
“在下并未见到什么小丫头,不知道她们是谁。”
他甚至没有注意,除了面前这个小姑娘,庄子里,还有什么别的女子。
小姑娘对上他幽亮的眼眸,嘟着嘴说道:
“不管她们是谁,你得答应我,不许跟她们说话!”
温晚话从口出,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为何如此气愤?这是,在吃书生的醋?
怎么办,她真的看上这个书生了?但是,凭他们现在的关系,她好像没资格管他吧?他们之间只是抱了一次、背了一次、亲了一次而已,她有什么权力对他提这样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