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姑娘脚步真快,奴婢差点没跟上呢。”
小宫女躬身向她行了个礼,见她一脸错愕的表情,笑道:
“姑娘不记得奴婢了么?上次宫宴,就是奴婢带姑娘入宫的。”
“哦?是你呀!”
温晚拍拍脑门,一下子想了起来,正是之前在百花宴一直照顾她的小宫女。
“奴婢见姑娘一个人过来,特地陪同您过去。对了,奴婢名叫小莲,姑娘下次莫再忘了奴婢。”
小莲捂着嘴轻笑了两声,带着她跟在人群后,温晚有了个伴,终于放松了一些,心想这宫里的人,还挺有人情味的。
小莲一路上很热心地跟她说着话:
“今年的端阳宴设在乾安宫外的昭阳殿,距离午门不远,陛下和皇后娘娘、太后娘娘和几位太妃都会亲临,待会儿人虽多,但姑娘一个人也莫怕,奴婢会陪着您。”
。
温晚闻言,心中一股暖意,点了点头。
二人说着,已经入了前方的昭阳门,硕大的院落里已经来了许多人,朝臣们皆身着官服,有诰命在身的妇人们也是穿着平日入宫觐见才会上身的凤冠霞帔。
温晚平日里不算胆小,但一下见到如此多的达官贵人,还是有些束手束脚,不敢多看一眼,也不敢乱走一步,生怕被人笑话了。
小莲领着她行至了一个人少的角落里站着,悄声在她耳畔介绍道:
“姑娘,那紫色长袍佩金鱼袋的是正二品以上的官员,绯色袍佩银鱼袋的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至于夫人们,凤冠越是耀眼,品级就越高。而各家的小姐们,除了皇室宗亲,其他人的着装就不作要求了,都是紧着自己最好看的衣裳穿来。”
不远处的几个贵女们正说着话,伴随着欢笑声,可惜,温晚已经靠在了院墙角,她就算不想听,却也没有法子再往外挪动步子。
“诶,你这身云锦真不错,看这刺绣,费了些工夫吧?是哪家的绣坊做的?改日我也去定一身。对了,你这头上的凤簪也是新制的吧?”
“呦,哪比得上你的浣花锦,是今年的新花色吧?我前两日才让我爹托人去蜀中给我弄两匹,你倒这么快就上身了!”
“今日是宫里的好日子,又是小公主满月,又是端阳节,可不得打扮得好看一些?”
“是为这个么?我看,是为了那位吧!”
那人故做糊涂,道:“哪位?”
一人嗤笑一声,道:“还有哪位,不就是刚入京的首辅大人?”
另一人也不甘示弱,轻哼一声,道:
“难道你不是?这里未议亲的小姐们,今日谁不想瞧一瞧那位的真面目?”
“不过,听我爹说,真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样貌才情无一不是拔尖的。”
还有一人立马泼了盆冷水过来:
“我说,你们就别想了,听说,圣上已经属意那位和纪国公家结亲了。”
“你知道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谢大人整日以公务繁忙为由,见都没见过纪家二姑娘,我看,人家八成就是不愿意。”
“对啊,门第算什么?他已位及首辅,又不用靠着姻亲往上爬,要我说,娶个自己喜欢的才是正理。”
温晚听了半日,才反应过来她们在说谁,见她们有着共同语言的人越来越多,谈话的圈子离自己越来越近,不由得拉着小莲向旁边又挪了几步,正想绕着走开,却听见另一人说道:
“若是这样说,那不就是上次被他从土匪窝里救下的乡下丫头有些希望么?对了,她姓什么来着?”
“谁知道啊,无名小卒,唉,说不定,那位也就是心血来潮,玩玩而已。”
“可不是,他不过刚来京都,等他多见识一些,自然不会把一个小门小户家的人放在眼里。”
无法在这种地方拥有姓名的温晚抽了抽嘴角,心道,这些京都的高门小姐们可要争点气呀,尽早把那位大人收入囊中,也好放过了她,早日还她庚帖,给她个婚嫁自由。
正想悄然走开,却见昭阳门口骤然热闹了起来,伴随着几个朝臣接二连三地拱手唤着:
“见过谢大人。”
旁边的一圈刚刚还有说有笑的锦衣云鬓们,骤然安静了下来,看准形势后,纷纷将温晚这位无名氏扒拉到一旁,一股脑儿涌了过去。
温晚站在角落里,也有几分好奇,远远踮起脚尖探着个脑袋,却只瞧见人群中央那人的青玉束髻冠,被拥着缓缓进入了殿中。
小莲拉了拉温晚的衣襟,说道:
“姑娘,时辰快到了,咱们也进去吧。”
温晚点点头,跟在了那一大群人的身后,直到看见人群一直移动到了主位的侧下方,挤得密不透风。
小莲带着温晚行至一处长案旁,说道:
“姑娘坐这里吧。”
温晚看了看四周,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看着她,这小丫头莫不是在宫里有什么后台吧,为何每次都要给她如此大的照顾?
她这个座位虽在第三排,却是紧靠着殿中的主桌一侧,幸好陛下娘娘那几位贵人没来,否则,她不得近距离地瞧着他们?到时候,他们连自己脸上有几颗痣,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而且离那堆人群中的焦点太近了,恐怕人一散去,她和那位谢首辅,就能面面相觑了。
温晚摇了摇头,道:
“不行,我还是坐那边去吧!”
说完,她也不顾小莲带着诧异不解的眼神,径直走到靠近殿门口的最后一排,坐了下来。
这一次宫宴,她是一点风头都不要出了,对她来说,在这里埋头吃饱了肚子,平平安安地回家,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