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么了?”
“不知道,恐怕又是碰钉子了吧!”
“又是一个自不量力的!”
……
温晚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宫道上都是人,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如同利刃一样向她刺了过来, 让她不得不跑进了拐角的一个分岔口,但是, 她的双腿发软,根本跑不了几步,只能靠在一处停下来一口一口地喘着大气。
她慢慢蹲了下来,脑袋到现在还是一团浆糊,明媚的阳光照得她浑身发热,头晕沉沉的,直到一片阴影慢慢覆了上来,一双精致的黑色麂皮长靴迈步到了她的面前。
温晚缓缓抬起头,逆着光的方向,很难看清楚这个人的脸,但是她不难想象,应该不是什么善意的表情,毕竟,她很清楚自己从前有多么冒犯他,她招惹了一个多么可怕的人,让她甚至不敢再去回忆。
树影婆娑,点点金光闪烁在小姑娘嫩白透着红晕的小脸上,她蹲在那里,额头上渗出的汗珠粘住了她额角的碎发,眼眸里满满的恐惧和不安仿佛要溢出来,像一只可怜兮兮的花猫。
谢谦伸手握着她的肩膀将她扶起来,用袖口擦了擦她脸上的汗粒,用一如既往的温润声音说道:
“大小姐,你跑什么?”
温晚不敢抬头,向后退了一步,弱弱说道:
“对,对不起……”
她现在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这个人光是穿着官服往面前一站,就让她腿软,她现在知道传说中的“黑面阎罗”有多么吓人了,这通身的气派,散发出来的冷厉和狠辣的气息,让她觉得自己如今就是一只被猫儿逮住的老鼠,一下也动弹不得。
“我错了……”
温晚这辈子没有一个时刻,能像现在一样,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招惹了最不该招惹的人,犯了最不该犯的错。
“嗯,知错就好。”
谢谦点了点头,语气倒没什么波澜。
今日他确实有些生气,这个小姑娘不肯坐在他特意安排好的座位就算了,整个宴席上,她一直在看着那个新科进士,趁他去见圣上的一会儿工夫,竟然就跟人一起走了。
想到那日她与婢女说要再蹲个赶考的书生,要做进士夫人,就是不肯嫁给自己,今日就真的一直黏着那个年轻后生,他怎能不多想?
但既然她意识到了自己的错处,又考虑她刚知道自己的身份,恐怕不能立刻接受,他便也不忍再多说什么了。
温晚抽了抽鼻尖,往后面的墙上靠了靠,尽量离他远一些,低声说道: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冒犯您的,您大人有大量,就当之前的事,都没有发生过,我,我以前不知道您的身份,所以才……。”
谢谦想去替她拂开额上的几缕碎发的手蓦然停住,顿在了半空。
她在说什么?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为了个毛头小子?他们从前的事,就要一笔勾销?
原来,她道的是这个歉?
可恶!
“大小姐此话何意?”
片刻后,温晚等到了这个人带着几分清冷的回应,她甚至不用抬头就可以感觉到他现在的神情,必定是不好惹的狠戾。
怎么办啊?他好像真的很在意,都不肯放过她!他不会觉得自己亲了他,就是他的人了吧?
这些当大官的人,占有欲是不是都很强?哪怕自己不喜欢,只要是他认为属于他的东西,都一定要据为己有?
他定是这样的,所以,自己只能给他做小妾了?说不定,他一生气,连小妾的身份都不会给她,就是放在家里,当个玩物吧?
他那么狠,心情不好的时候,会不会像审问那些犯人一样,拿鞭子抽打她?
怎么办?谁能救救她?
谢谦见这小姑娘不再说话,只是一味的低着头,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真的有些生气,他上前一步,把她抵在墙上,解下腰间的钱袋子,一只手握着她的下巴,强行抬起她的头让她看着这个定情之物,问道:
“大小姐忘了之前的约定么?为报大小姐的救命收留之恩,我要对你以身相许,聘礼都给了,又不想认账了?”
温晚惊惧地看着他,慌忙摇了摇头,说道:
“不不不,不用了,是,是我从前瞎说的,您,不必客气……”
她颤抖的手想去拿她的钱袋子,却被这人把东西一收,塞入了他怀里。
谢谦挑了挑眉,眸光泛着冷意,道:
“莫非大小姐有了新人忘旧人?只是……”
“你这个恩人若是做了进士夫人,我这身子要许给谁?”
温晚愣了愣,什么“新人”“旧人”?
他怎么知道“进士夫人”?
她脸上的眼泪被这个眼神不太友善的人轻轻地擦了去,又听他幽幽地说了一句:
“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他究竟在说什么?
不知为何,这个原本熟悉,曾经让她心动,让她倍感窝心的人,突然罩上了这身官服,出现在了这个皇宫里,首先让她想起的就是那日看到的他审问犯人的血腥场景。
而且今天的头真的很晕,她平日里真没觉得自己的脑子如此不好用,也没觉得自己的胆子如此小,可是现在,她在他面前完全连话都说不明白。
温晚眨了眨眼睛,一脸茫然和不解地看着这个近在咫尺,让她发自内心觉得可怕之人,小心翼翼地问道:
“您,在说什么?”
谢谦瞬间被她气笑了,什么时候,她跟他说话,竟用上了敬语,莫非,当是真的吓坏了?
他放松了神色,向后退了一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