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快,姑娘掉湖里了!”
湖面隐约可见两只手在缓缓下沉,谢谦没有时间多想,纵身跃入了湖中。
……
皓月当空,繁星数点,景府园子湖边的一处厢房灯火通明,谢谦冷眼看着小姑娘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一动不动,一旁的景川见此情景,暂未多问,只是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谢大人您浑身湿透,请移步耳房换身衣裳吧,李太医即刻就到,这位姑娘也要收拾一番。”
寄情在旁带着些许哭腔说道:
“大人放心,奴婢会好好照顾姑娘。”
谢谦闻言,看了温晚一眼,宽袖内握紧的双拳稍微松了松,与景川一起步出门外,去往西面的偏房,沐浴后换了一身衣裳,景川早已在门口等候,见他出来,说道:
“谢大人放心,李太医已经在为温姑娘诊治,当无大碍。”
这一路上,他算是有些感受到了这位拱卫司督使的狠戾气息,此人没有说一句话,但是浑身散发的寒意却让人无法忽视,不愧是力保新帝登基,铲除逆党的铁腕权臣,故没等这位开口问,景川主动说道:
“那几个仆妇老夫已经亲自审过了,她们是这园子里的粗使妇人,最是蠢笨贪财,说是有人给了赏银,让她们在此抓两个盗窃了财物想逃跑的丫头,并不知其中的原委,收了钱,稀里糊涂的就照做了。”
见谢谦黑眸冷厉地瞧着厢房的方向,抿唇不语,景川继续说道:
“此事,乃老夫御下不严,谢大人尽管将这几人带走,严加审问。至于她们口中的给赏银之人,就是带温姑娘过来的那女子,她并非敝府的下人,告诉这几个仆妇的身份,也是假的。她在推了温姑娘下水后就跑了,老夫已经派人去追了。”
谢谦缓过神色,颔首道:
“多谢老侯爷费心!”
他也知道,此事与南安侯府无关,但是,所有参与了谋害小姑娘的人,他一个也不会轻饶。
片刻之后,李太医从厢房出来,见到谢谦,忙拱手上前,说道:
“谢首辅放心,幸好救得及时,这位小姐呛入口中的水也都排了出来,此刻并无大碍,不多时就会醒来,但是……”
谢谦眉心一拧,道:
“有什么不对?”
李太医见他如此紧张,忙摆摆手,道:
“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位小姐最近似乎颇有忧惧之状,又兼天气炎热,恐怕是吃了许多冰凉湿冷之物,今日落入水中受凉刺激之后,有内表皆受寒之症,故而现正发着高热,恐怕要静养几日,才能痊愈。”
景川看了一眼蹙紧眉弓的谢谦,忙道:
“无妨,这几日就让温姑娘在敝府养病,老夫会着人好好安置,并派人妥善通知温大人一声。”
谢谦道:
“有劳老侯爷,我进去看看。”
推门进去,小姑娘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寄情在一旁用布帛包着她的头发,一点一点地擦干。
谢谦静立了片刻,行至床榻旁坐下,将小姑娘额头上已经捂热的湿帕子重新拧了水,换上去,问道:
“究竟怎么回事?”
寄情已经将她刚才分成一绺一绺的青丝,慢慢擦拭干,闻言放下了布帛,跪下来,自责道:
“是属下看护姑娘不利,请大人责罚!”
见自家大人没有说话,她将二人从凉屋出来后发生的一切,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若不是纪二小姐一伙人几次三番辱骂姑娘,姑娘也不会与她们争辩,纪二小姐见争不过姑娘,就要当场打姑娘,幸好被属下阻止了,恐怕就是为此,她怀恨在心,故而暗害姑娘入水。”
“大人放心,那个带路的婢女,属下认识,一定能找到她!”
谢谦平静的脸色中目光透着锐意:
“认识有何用?你觉得,她会等着你去抓?”
谢谦看了一眼愣住的寄情,道:
“若是我没猜错,那个女子早就不知所踪了,南安侯抓不着,你也抓不着。”
“大人,那……”
谢谦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姑娘烧得胀红的脸颊,意味深长地说道:
“这是后宅纷争,不是官府断案,何必事事都讲证据,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寄情不解道:
“大人的意思是……”
谢谦面无表情道: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寄情会意,俯首抱拳道:
“属下明白了!”
谢谦帮小姑娘掖了掖薄被,说道:
“去忙吧,这里,我会照顾。”
寄情答应着出去,悄悄关好了门。
谢谦把小姑娘的手拿了出来,握在手里,在这炎热的天气里,像是拿了个手炉。
烧得越来越厉害了。
敲门声响起,谢谦放下了小姑娘的手,说了一句:
“进来。”
是李太医,景川不愿随意揣测谢谦与温晚的关系,不敢派府里的婢女过来伺候,除了他自己,就是两个心腹小厮远处候着,故而只能吩咐李太医在此留守。
李太医亲自将药端了过来,见谢谦一个人在此照顾,脸上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说道:
“这是解表散寒退烧之药,需赶紧喂小姐喝下。”
谢谦应了一声,坐在床头,将小姑娘扶起靠在自己的肩上,然后接过药,舀起一勺放在唇边试了试温度,再喂到她的嘴里,却发现,她根本没有张嘴的意识,紧扣着牙关,喂不进去。
李太医道:
“不如下官去请老侯爷找个丫头,帮着把小姐的嘴打开,再喂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