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晚摇了摇头道:
“算了,我不想去。”
从前在通州过重阳,有一大家人聚在一起,很是热闹,没想到她成婚后,倒成了孤伶伶的一个人。
原本,她也可以回温府同温从和、温晴姐弟几个一起过,但想到秦氏前两日恳求了说是让她跟孩子们过了这个重阳再回蓟州老家,她就不便再去打扰他们一家最后一次团聚。
夕落给她簪了一支粉菊,见她闷闷的,猜到了她的心思,忙陪笑道:
“若是姑娘觉得这几日累了,就让三爷陪您到京都里最高的酒楼揽月阁去瞧瞧,正好街上有山茱萸,买几枝戴上,也算是应了景。”
用了早膳后,月出又拿了个食盒进来,说道:
“姑娘,这是皇后娘娘刚赏下来的重阳糕,奴婢看了一下,比咱们府里做的精巧多了,连上面捏的两只小羊也是能吃的,闻着又香,姑娘快尝一尝吧。”
说罢,她将食盒打开,整个圆圆的糕点总共有九层,像个宝塔,面上撒了一些干果,果然有两只白面做的小羊,寓意重(羊)阳。
月出切成了好几小块,一旁的万屹拿了一块,靠在温晚的额头,说道:
“愿我家妞妞吃了重阳糕,今后百事俱高!”
温晚挑眉看着他:
“这该是长辈说的话。”
万屹笑道:
“如今这府里,我比你大,不就算你长辈了么?”
说罢,又将刚折的几支山茱萸插在她的发髻上,绯嫩欲滴的小红果如同一串红玛瑙嵌在云鬓上,他满意地说道:
“这是我一大早亲自去早市买回来的,就为给你插上,要知道,重阳糕和茱萸越早吃上戴上,福气就越高。”
温晚勉强露出一丝笑意,道:
“多谢你为我想得周全。”
月出笑道:
“三爷一直是最疼咱们姑娘的!对了,刚才皇后娘娘宫里的人还传话说,今日宫里有重阳宴,请姑娘去呢。”
温晚叹了口气,道:
“我不想去。”
万屹在一旁劝道:
“妞妞,越是这时候,你越该露面,大大方方的出去见人,才显得妹夫问心无愧,你别怕,我陪你一同去。”
温晚实在拗不过,才很不情愿地被月出拉着跟万屹出门,三人一同爬上了揽月阁。
这是京都城内最高的一栋酒楼,总共有七层,最高层有几个雅间,万屹不知规矩,没有提前预订,不能入内,只能带着温晚在顶楼的檐廊下,倚在美人靠上看一会儿风景。
坐在此处眺望,硕大的京都城尽收眼底,还能依稀看见远处的山峦起伏,在映着日光的几丛枫叶中若隐若现,如风景画一般。
温晚的心情也终于舒畅了一些,她接过万屹递来的水壶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地瞧着他,说道:
“你年纪也不算小了,还没有看上的姑娘么?”
万屹撇了撇嘴,道:
“怎的连你也问这个?我早就说了,男儿志在四方,先立业再成家才是正经。”
他看着她沉默片刻,笑道:
“就像妹夫一样,功成名就之时,娶个像妞妞一样的娇花小娘子,多好!”
温晚斜睨他一眼:
“少拍我的马屁!不然,趁这段时日在京都,我帮你寻摸寻摸,如何?”
万屹如临大敌一般摆摆手:
“千万别!你若要操心这事,我还是赶紧回去好了!”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掌柜的十分热情地引着人从楼梯口上来,说道:
“小姐注意脚下,您订的雅间早已准备好了,是否需要此刻上菜?”
身后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好,有劳了。”
温晚正诧异着这声音十分耳熟,就看见郑书绫带着两个婢女微微喘着气走上来。
二人四目相对,郑书绫愣了片刻,微微欠身,说道:
“温……谢夫人,好久不见。”
温晚也是带着怔然地起身回了礼:
“郑姑娘,好巧。”
郑书绫目光扫过万屹,一丝诧异稍纵即逝:
“谢夫人也在此用膳么?”
温晚十分自然地解释道:
“跟我哥哥来此登高,看一眼风景就走。”
她原本以为郑书绫见到她,恐怕会因着最近的传言奚落她几句,没想到,这人只是对她微微颔首,说了一句“请便”,就径直进入了最里侧的雅间内关紧了门。
只不过,见她眉梢紧锁,眼神黯淡,似有薄雾笼罩在眼眸深处,唇角微微下垂,整个面庞有一层明显的愁绪,看着十分憔悴,温晚就觉得十分诧异。
她不由得悄声问月出:
“听说了郑家姑娘最近有什么事么?”
月出摇了摇头,她怎的会知道这些。
万屹见她们认识,却又气氛怪怪的,但他一个男子,也不想追究太多,便说道:
“时辰差不多了,这里客人多,咱们回去吧。”
他们刚走下了一层,就碰见掌柜的特地上来问道:
“夫人,原本订了楼上雅间的客人今日不能过来,刚好空了出来了,不知几位还需不需要在此用膳?”
三人对视了一眼,巴不得一声,立刻回去在中间的雅间里坐下喝茶。
隔壁房中,郑书绫看着一桌子的精致菜肴,却没有一丝食欲,身旁的婢女也叹了口气,劝道:
“姑娘,这些都是您素日里喜欢吃的,您好歹用一些吧。”
郑书绫摇摇头,起身行至窗边,看着高空下往南的一排飞雁,面露倦容。
婢女目光中带着心疼:
“姑娘,你这段时日都没怎么睡好,要不,咱们吃些东西,就回去好好休息吧,今晚重阳宴,太后娘娘还说要让您好好表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