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细细观察了那么久,发现姑爷虽然在外整日绷着一张冷脸,但对自家姑娘还是不错的,不仅依着姑娘心愿陪她回通州,日常对姑娘多半也是宠着,没有说过一句重话,谢府上下也十分尊重她们,总算是能放下心来。
只一件,若是身子不要太过强壮如牛,特别是对自家姑娘,好似每日都有使不完的力气一般,就更好了。
温晚有些疑惑,怎的连夕落也开始说那厮的好话了?她十分好奇地盯着这个素来在背地里没给过谢谦好脸色的婢女:
“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夕落讪讪笑道:
“姑爷对姑娘好,就是奴婢最大的好处了!”
温晚笑着睨她一眼,又想了想,问道:
“万屹过两日就要回通州了,给外祖母和舅母还有大嫂子带的东西都收拾好了么,别忘了把那件银鼠裘的斗篷带上给祖母,眼看着入了冬就要下雪了,她整日里闲不住要往外走,正好穿着不会冷。”
夕落答应道:
“姑娘放心,一早就收拾好了,连带着给和二爷定亲的王家姑娘也准备了一份礼。”
温晚拍了拍脑袋,道:
“对,我都差点忘了她,还是你想得周到。过了年,万峥就要成亲,王家姐姐就算我正经的嫂子了。”
又叹了口气,道:
“可惜,万屹这人还没着落。”
夕落一面帮她把桌上的书稿收拾着摞整齐,一面说道:
“三爷是不用操心的,从前在通州就有不少小姐心仪他,只是别挑花了眼就好。”
说到这,温晚停下了手中的笔,带着几分诧异地问道:
“对了,这段时日怎的好像没瞧见他?他忙什么去了?”
夕落漫不经心道:
“不知道,三爷的事奴婢哪里管得了?想是在京都认识了什么朋友,三爷生得好,性子又爽快,自是有许多人上赶着亲近他呢!”
温晚嗤笑一声:
“若是被哪个美貌小姐拐去了才好呢,倒是省了舅舅舅母为他操心了!”
~
此时,西山密林中的一个小木屋,门外的一棵高大的银杏树金黄一片,凉风拂过,落叶纷纷扬扬,如同金蝶飞舞,洒满了整个山坡。
小木屋内,郑书绫的意识彻底清醒,她躺在床榻上,说是床榻,其实就是一大块木板架在下面的砖台上,好在十分结实。
她的身下铺了一件大氅,身上盖着自己的衣裳,伴随着光亮的方向,她感觉到了一阵暖意,就在床榻不远处,生了一堆火。
她抚着还有些胀痛的额头,缓缓起身,却感觉到身下一阵异样的酸痛,被湿漉漉的一片包裹着。
木门吱呀被推开,身姿高隽的男子抱着一摞树枝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她垂落腰际的衣衫,峻脸蓦然绯红,侧开了头,关好门后,说道:
“外面冷,你先把衣裳穿好吧。”
郑书绫拉起一件衣裳护着胸口,默了片刻,又说道:
“对不起。”
万屹背对着她添了几根柴火:
“也不能怪你。”
一大早,郑书绫身边的贴身婢女突然急匆匆地过来找他,说是自家姑娘被一个一直对她有意的公子约了出去,却失了踪迹。
婢女哭诉着来龙去脉,说姑娘赴约只是想在茶楼里跟他说清楚,让那人莫要再来招惹,不料那人趁自己回马车帮姑娘拿身披风的工夫,就把姑娘带走了。
幸好她家姑娘身边还有一个婢女,恐怕留下些线索,希望万屹能帮忙找她家姑娘。
见万屹犹豫,那婢女又道她不敢与太师府里的人说,怕太师知道了会责罚姑娘,更怕传了出去有损姑娘的清白,这几日姑娘和万屹见了几次面,十分认可他的为人,希望他出手相助。
万屹虽是有些疑惑,但他素来侠义心肠,又心思单纯,想着不管有什么事,先找到人再说,便跟着婢女去寻人。
婢女说她已问过,有人见那人的马车往西山方向去了,万屹不疑其他,跟着她一路上了西山,不多时就在林间一个分岔口的草丛里发现了郑书绫的手帕。
两人随即就找到了那个小木屋,万屹推开门,一眼就看见了趴在地上的郑书绫,屋子里很乱,似乎有争执过的痕迹,女子素色的衣裙上好像还带着点点血迹,她的发饰有些凌乱,往前伸着的手腕上还有一道明显的红痕。
婢女哭着过去扶起她,问道: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
郑书绫睁开眼睛,目光似有些迷离,艰难开口道:
“我没事,他已经被我吓跑了,翠缕出去叫人,你去找找她,我怕这里有野兽。”
婢女点点头,向跟在身后的万屹说道:
“烦请公子在此看着我家姑娘,奴婢和翠缕回去叫马车。”
她把郑书绫搀起坐在了床榻上,抹着眼泪出去带上了门。
万屹看着女子脖子上的一道血痕,和她紧握在手里的匕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他不好过问太多,只从身上取出了随身带着的金疮药,递给她说道:
“你受伤了,赶紧上一些药吧!”
郑书绫没有接,她抬眸看着他,露着十分怪异的神色,似是笑,又似是哀怨,她指了指前方,娇语道:
“他给我喂了药。”
万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桌子上放着一个瓷碗,里面有残存的药汁,旁边还散落一滩棕色的印记。
他骤然紧张起来:
“什么药?有毒么?我去找他要解药!”
他从女子的眼神中读出这肯定不是什么补药之类的好东西,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毒药,得不到这女子,就要毒死她?京都的人做事都这样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