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云织:“……”
什么鬼天生跟踪狂圣体?行动力这么强的吗?
“你先别急着轻举妄动,万一被发现关系还没开始就会惨遭完结。”
如果纪初澜真如她所想,是去与顾忘忧的势力接头,一旦赵缨此举暴露,就会打草惊蛇。
赵缨对她的想法一无所知,自然考虑不到这些,浑不在意地说:“我什么修为,他什么水平,还能被一介普通弟子发现了不成?”
曲云织眼见人是拉不回来了,霎是心累,“那就与我保持联络,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替你兜底。”
赵缨瞥到玉简上这行文字,感动到泪眼汪汪,“好姐妹!”
暂时收起玉简,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一道人影身上。
此地正是上清仙宗山脚下的集市,纪初澜绕了几个圈子,熟门熟路拐进人迹罕至的街头暗巷,走进一家店铺买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径直离开。
赵缨等他走后,凑过去瞧了瞧。
门牌已有些风化,上面的字迹斑驳模糊,但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醇厚香气,是一家有些年头的酒铺。
老板察觉门口有人,抬头望过来一眼。
赵缨礼貌一笑,抱着从不离身的乌木鞘剑,匆匆飞身跟上纪初澜消失的方向。
这样一想,曲云织说她跟踪狂其实好像没什么问题。
以她的身份,看上浮罗峰一个普通的二弟子,是因为第一次见面时,直觉就告诉她这人藏了许多秘密,有些像话本子里拥有复杂过去的配角。
神秘、阴郁,早已定型,对一切置身事外,冷眼旁观,像是藏身于重重迷雾,模糊了真面目。
一下子激起了她跃跃欲试的探究心。
赵缨不止一次地畅享,要是能一层层将迷雾剖开,直指这人无所遁形的真实内里就好了。
她才不管真正的纪初澜是什么模样,是无聊还是有趣,她压根不在乎。
赵缨只是在享受这份拆开礼盒的过程。
始终维持不远不近的距离御空而行,她跟在纪初澜身后,脚下风景从纤陌交通的城镇,逐渐演变成荒芜草木。
在一座偏僻的山丘上落地,她打开玉简,正要与曲云织报备一句。
赵缨倏地一愣。
此地好像被布置了什么阵法,玉简发不出去了。
“赵缨?”
曲云织发送了一条简讯。
半晌没有回应,她接着又发了一条。
石沉大海,对面像彻底抛开了玉简,无论什么讯息都传达不到。
曲云织眸色一沉,就在不久前二人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可刚刚突然断了联系。
到底出了什么意外,赵缨此时还安全吗?
只能在原地焦急等待,无能为力插足的滋味实在太难受。
曲云织从书桌前站起身,来回走了几圈,她视线落在那面与顾忘忧联系的水镜上,有些犹豫。
要不要用些非常规手段,将赵缨捞回来?
生出这一想法的瞬间,曲云织愣住了。
颜清也就算了,好歹相处这么多年的情分在,这些日子为了他的反常而苦恼也算情有可原。
可她何时,会为了一个相识不到数月的丹玄峰主而担忧了?
曲云织神情晦涩起来。
自她亲口对玄微说出“请你去死”之后,她早已确定抛却不必要的一切。
颜清也好,赵缨也罢,甚至那三十个名字都记不清的小白脸——
都是拖住她脚步的累赘。
可怜的族人此时仍在天罚下受苦,她哪来的资格悠闲度日?
这时,玉简上再次收到通讯,与赵缨的联络恢复。
曲云织沉默地坐回书桌前。
只见赵缨连连发了好几条消息——
“刚才信号有些不好,咱们说到哪里了?”
“对了,我跟着纪初澜到一片荒凉的土坡上,恰在这个时候玉简被屏蔽,还以为出事了,能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
“结果这就是一片风水不太好的坟地,纪初澜只是买了壶酒,扫了个墓就走了。”
“想着不能白来,我特意瞄了一眼墓碑,上面刻着的名字有点眼熟,但记不太起来。”
赵缨沮丧道:“你说我今天是不是一无所获?”
曲云织安慰她几句,结束了今日的通讯。
她无暇确认赵缨这番话的真假,兴许玉简对面早就换了一个人,她只是觉得,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今日赵缨这件事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乌龙,但也让她看清自己内心的软弱。
如果赵缨当真出了意外,如果遇到危险的是颜清,她能如此冷静吗?
距离假妖皇暴露的时限只有数月,她要在此之前拿下妖族鸿蒙至宝,同时还得提防近在咫尺的顾忘忧。
过家家的游戏没心思再玩下去。
曲云织想要闭关,稳固一下心境与修为,但考虑到鲛妖前几日才受了不小的刺激,心性正处于不稳定的阶段,需要定期观察。
此事只好暂且推延。
许是她的焦虑被颜清察觉,这一日,他主动找上了曲云织,“师尊,您近日心情似乎并不好?”
曲云织笑了笑,“怎么会,怕是你多想了。”
颜清不为所动,“您瞒不过我的,是在为鲛妖的事烦恼吗?”
他自告奋勇,“我可以替您分忧。”
就是因为不想让你与此事牵扯才烦恼的!
曲云织咽下这话,“不必。”
颜清面上的笑容淡了些,拉开些距离,一双舒朗锐利的眼睛凝视着她,“师尊,您对我心软多少回了,不该让我知道的事都透露得差不多。”
他这般模样颇为陌生,从前大多时候乖巧、善解人意,偶尔会顽皮叛逆一把,但绝非如今蛮横无赖地恃宠生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