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锦麟猛地拽住他,急切问道:“什么晏国姜后?”
乔霸先的身体被摇得晃了晃,抓了抓后脑无辜道:“就是前段时候晏国新封的皇后,据说长得跟晏国公主不相上下,不过名声不显,民间很少人知道,再加上晏国这几日被灭了,那皇后大概也和晏国公主一起被韩将军押送……”
李锦麟沉吟片刻,想起记忆中熟悉的压迫感,似乎和如今这个情况重合起来。
韩太素即将押送晏国公主和姜后路过此处……
江姜,姜后,只是巧合而已吗?
如果在这附近的真是江姜的话,公主在哪?是还在受困,还是和她一起逃了出来?
脑海中晏怀宁那种麻木冰冷的脸渐渐和眼前凄凄清清的雨景重合起来,她从来不笑,从来不笑,明明冷漠到拒人于千里之外,却还是让他觉得这个身世可怜的公主是个最容易破碎的瓷器,整整三百年,他由始至终都没有碰那个绝色倾国的公主一下,不是不想,那么好看的人,哪个人会不想接近,可终究还是不忍,他总觉得,这个公主身上似乎压了常人十辈子那么重的重量,只要一直旁观的他在上面轻轻加上一点力道,她就会立刻破碎。
如果开始就能救她,这个身世凄伶的公主肯不肯真心对他笑一笑呢?
李锦麟脑子里两个截然相反的想法正在交互碰撞,如同体内乱窜的灵力。
一边喊着是男人的话就去啊,如果出现在附近的人真是江姜的话,问她不是就能得到晏怀宁的下落吗?
另一边喊着你不要命了吗,江姜现在还不认识你,就算真是她,贸然过去的话,也会被斗法的两人波及的!
晏怀宁……
公主……
最为失落的那几年,一直陪在他身边的人,虽然脾气又坏,下手又重,但他果然还是……放不下。
“阿麟,阿麟,你怎么了,别吓我啊。”
乔霸先紧张地扶着人晃了晃,李锦麟的脸色很差,对他强笑道:“小乔,你是不是真心想娶我表姐?”
乔霸先的脸在他的认真注视下竟难得红了一下,嘟囔道:“当然了,你是不是突然想通了,想叫我姐夫?”
李锦麟轻轻给了他胸口一拳,“你想多了,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还叫你小乔。”
乔霸先撇撇嘴,李锦麟看着外面雨势,突然背对着两个人开口道:“我要去一个地方。”
董卓不安道:“小锦……这么大雨,不要去了。”
回应她的是一个渐渐消失在雨中的背影。
[正文 第十章]
在这附近灵力相撞得最强烈的地方是北边的外城河。
河边飘散着雾气,雨势渐弱,淅淅沥沥的雨水顺着头顶滑到下颔,靠近还残留着灵力残留的地方时,原本宁静的河面有响动传来,放眼望去,依稀有一道身影立在河心的小船上,手上似乎撑了一根竹篙。
李锦麟放轻脚步走近过去,小船在平静的水面上悠闲地浮动着,一个大约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撑着长长的竹篙站在船板上,身上穿着的男装精致讲究,眉毛弯而长,嘴角微微上扬,额心一点朱砂红,眼眸低敛,相貌端庄,神似佛经所说的三十三相中的慈悲相。
气质是还在,不过这长相最多算是清秀,一点都不比不上他记忆中那个姿容闲雅,一笑有百二十种媚的江姜啊。
况且……
穿着素淡衣衫的年轻人此时紧闭双眸,有如目盲之人,手上的竹篙看似撑得很稳,其实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那动作并不如表现的那么自如——上天既然赐予人一双能视物的眼,如果不能使用的话自然会有诸多不便。
李锦麟记起来,江姜以前曾经跟他说过,如果不到合适的契机的话,她是绝不会睁开眼的。
睁开眼睛的江姜,他只见过两次,一次是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他爱上了她,另一次是她临死前,他永远记住她。
现在想起来,江姜的眼睛应该类似一种上古失传已久的媚术,可以直接在人的神识刻上烙印,也幸好他现在是重生到以前,不至于为她意乱神迷心跳不已。
那神态酷似江姜的年轻人似乎比他印象中还要高挑一点,小船被偶然打过来的浪花弄得摇摇晃晃,那年轻人小心翼翼地半俯下身保持平衡,一手轻轻撑着船舷,发鬓被清风吹得有些散乱,明明刚才在斗法时是能御风控雨威风八面的人物,对手一去,就狼狈得像个笨拙的普通少年。
这次的浪花袭得厉害,小船晃了晃,疑似江姜的年轻人无奈地皱了一下眉,索性坐进船板里,祭出一支白色的风旗,向左边一比,想想好像有点不对劲,又举起白旗,朝他这边的岸上摇了摇。
喔,他想起来,江姜的方位感奇差,如果迷路的话,千万不能让她指路,因为那条路一定会是离目的地最远的那边。
所以现在江姜指的是他这边,那就表示她八成是想去方向完全相反的南岸。
李锦麟出于私心不想提醒,眼睁睁看着那年轻人摇着白旗,小船渐渐朝他这边的岸靠过来。
他的身上被刚才的大雨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衣服全湿了,反观那年轻人身上都是干干净净,一点水滴都没沾上,利落地准备跳下船,却突然有些犹豫,朝着李锦麟所站的方位试探问道:“有人在那边吗?”
李锦麟轻咳一声,那年轻人偏着头道:“我……行动不方便,你能帮帮我吗?”
声音有些沉,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李锦麟一愣神,那年轻人犯难地咬住唇道:“帮我一把,我就给你……”说着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这个……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