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之前遇袭的肃阳城离天荫城极近,故而翌日晌午,他们便回到了天荫城。
天荫城极是热闹富庶,饶是秦兰只能在马车内感受,也能知晓那番光景是如何的惹人。
他们的目的地是天山总坛的天下第一楼。
饶是如今乃是极热的盛夏光景,此时又是晌午,但是坐在马车中的秦兰还是感受到了寒意。
行进中的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因着能在天山这地方如此行事的,只有帮主一人有此权力,那些原本便十分肃穆的守卫更是严阵以待了。
在帮主面前若是好好表现得了青眼,日后指不定便有一个好前程了!
又因为他们都知晓帮主失踪了三月之后回来,之前又大张旗鼓地派人去接夫人和少主,便知道,此番在马车内的,便是夫人和天下会日后的小主子了。
两个孩子先被观源抱着下了马车,之后交给了专门选出来看护的几个侍从,被抱着在一旁等候着。
接着便是观源亲自领了秦兰下得马车来。
至于秦老爹,他自己便下来了,也不用人搀扶。
当天下第一楼的全貌展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不说在山沟沟里长大的秦兰,便是自认为见多识广的秦老爹,也被震撼到了!
这哪里还是普通的江湖门派的所谓楼、阁之类的?分明便是宫殿群啊!
那设计也与现今的一些殿宇分外不同,看起来恢弘大气的同时,还不失精致秀美。
更别提那“五步一楼十步一阁”的外面,都严阵以待的守卫们了!
两个小娃娃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种气氛,只顾着张大了嘴巴,看那些与之前在乡村所见完全不同的建筑和那些看起来有些“凶神恶煞”的天下会弟子,也不闹腾了。
被带着往天下第一楼里面走的时候,孩子们倒是比秦兰还要先反应过来:“父,父!房子,大房子!”
观源笑得慈祥,言语间有些漫不经心:“自然,这里日后,便是你们住的地方了。可高兴?”
他的言语与神态带着目空一切的强势,仿佛这些在别人眼中遥不可及的东西,于他而言,都唾手可得一般的容易!
秦老爹细细观察,周围那些弟子们何止是认同,一个个脸上带着的狂热让他们看起来仿佛就像是狂信徒,而且是,只属于他的少主一人的狂信徒!
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只是孩子的名字到底是要好好取的。
不过在此之前,对于秦老爹的秘密,观源自然还是要好生与他交流一番的。
他身上的玉佩,在知晓了一些线索之后,自然又让人去查了,倒是知道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那秦老爹见到他以后也不慌张,显然是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观源给他做了一个手势,之后便老神在在地坐在椅上,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少主,您想听什么呢?”秦老爹问道。
观源的眼皮抬了起来:“你也别称我为少主了,别说你是我的老丈人,光从我们是同宗这一点论,你不叫我少主,不也没什么大碍吗?”
秦老爹吓了一跳,他发觉,这位少主知晓的消息,超过了他的认识。
于是他也不隐瞒,只得一一和盘托出:“少主容禀。您也知晓,数千年前,姓与氏还是分开的,之后才变成了姓氏合一。不过有些老族,到底还延续着这个传统,我们的家族,便是如此。我是嬴姓秦氏,您是赢姓赵氏,说是同宗……也没什么问题。只是您是嫡支,又是族长的嫡长子,少不得有人……那时族内动乱,待到平息之后才发觉,您竟是已经不见了。因着您那时的年纪小,族长虽然派了人,可是因有人从中作梗,便也没抱什么希望,不过暗地里还是增派了我和另外的一些人去寻您……”
他后面的话便是很常见的家族内斗情节,观源听着,却已经分了神。
在先秦之前,姓和氏是不同的。姓是代表有共同血缘关系的族号,是氏族的标记,它标志着一个人由哪个氏族生出。而氏,是由姓衍生出来的分支,在古代同一姓族的人,由于人口繁衍,迁居到各地,加上身份职业的变化,同一祖先的后代子孙,便逐渐分成一些支派,每支又用一个特殊的号来做标志,这就是“氏”。
以战国七雄为例,秦国的国君乃是嬴姓赵氏,所以始皇帝在史记上才会被称作“赵政”而不是嬴政,有意思的是,秦国的死对头赵国,也是嬴姓赵氏,所以赵国的国君都叫做赵某某,因为从根源上来说,赵国的祖先和秦国的祖先是相同的。
所以秦始皇十分信任的“赵高”,实际上,应该是秦国的某支较远的宗亲,而不是赵国人。
嬴姓之下的氏,有赵、秦、梁、徐、郯(tan)、江、黄、葛等。
不过这么多的嬴姓聚集的氏族,又是以秦国或者赵国皇室的嬴姓赵氏为嫡支,少不得他不多想。
他对自己之前怎么丢的、中间又有多少□□完全不感兴趣,因为只要他的权势足够,那么那些,对他来说,一点儿意义都没有。
于是他截住了秦老爹的话头:“那么,我们的宗族,到底是哪个呢?”
老头儿太过精乖,见着自己好似混不在意,便刻意要避过最要紧的内容。
猛地止住了话头的秦老爹好像被呛到了,并未马上答话。
观源低头思索:“这姓和氏,我也知晓。譬如那战国时期的楚国,便是芈姓熊氏,除国君可姓熊之外,其余人只能姓芈或别的氏。嗯,既然宗族有那么多的嬴姓某氏,但是姓,还是像你一样,姓秦、赵等等,便是我是嫡支,那玉上,还是赵姓。让我猜猜……嗯,只有族长才能姓嬴?如此推崇嬴姓……秦国后裔?嫡支是赵氏?莫不是先秦的王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