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区区6000土司兵,让陆先生见笑了。”
杨可栋轻笑一声,眉眼中满是毫不在意的神情。
当然此等表现只不过这些都是他的伪装。
前世熟读明史的杨可栋怎么可能不明白6000兵卒的含金量。
就拿陆光廷的顶头上司戚少保戚继光来说,他初到浙江招兵。
也不过在在义乌等地招募了3000士卒而已,所以这6000多人已经不少了。
而杨可栋的这番表现让陆光廷感觉喉咙有些堵。
他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随后苦笑着说道:
“公子年纪稍轻,也难怪不懂军伍之事,其实6000精兵已经不少了,殊不知朝廷的诸多卫所也只有五六千人,其中不乏报人头吃空饷的。”
眼看陆光廷开始侃侃而谈,杨可栋的嘴角不动声色的稍微上扬了一些。
打铁须趁热,眼看话题被引上正轨,杨可栋假意面露难色。
随即对着陆光廷诉苦道:
“陆大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这6000土司兵,怕是都不如人家800精骑,更别说和戚少保手下的浙军相比。”
这一贬一捧的说话方式,直接挠到了陆光廷的痒处,不过他是晓得尊卑有序之人。
自然不会因为杨可栋两句马屁便不知道东南西北。
“公子言重了,陆某当不得。”
看到陆光廷如此自谦,杨可栋心中十分满意,不过该溜的马屁还是不能少。
“陆先生过于自谦了,以先生将才,若是能留在播州,本使估计做梦都要笑醒。”
这话说的已经很过了,甭管是君子还是小人,都有一个通病。
那便是爱受人捧。
要不然也不会有“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这等说法了。
马屁谁都爱听,更别说是暗戳戳的马屁,杨可栋就差明着说陆光廷牛皮了。
陆光廷怎么可能不迷糊,而且如今他已知晓了杨可栋的身份。
播州宣慰使的次子,身份何其尊贵,而这等人居然降尊纡贵这般待他。
让陆光廷心中竟然生出些感慨之意,当年他跟随戚少保南征北伐。
可到头来换来的却是猜忌,就连戚少保都抑郁而死。
细说起来朝堂之上衮衮诸公竟然还不如一个黄口小儿识货。
眼见杨可栋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陆光廷知道自己若是再装疯卖傻便有些不识抬举了。
于是他直接起身,然后屈膝拱手道:
“卑职陆光廷,愿听大人调遣。”
“哈哈,陆将军请起,我意效仿戚少保,设骑、步二营,同时升你为骑兵营主将,即日起负责骑兵营一切军务,你可愿意?”
“骑兵营一切军务?”
陆光廷虎躯一震,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他本就是浙军出身,自然明白骑兵营的编制。
所以打死陆光廷都没有想到,杨可栋居然将3000人的骑兵营全部交予他的手中。
杨可栋拿起杯子抿了一口茶水,随后轻声反问道:
“莫非陆将军不满意?可惜本使手中暂时只有这点人马,再想多也不可能了。”
听到杨可栋的话,陆光廷急忙摇头道:
“大人误会了,卑职只是有些难以置信,初来乍到,大人居然能将一营人马尽数交予我,卑职深感惶恐。”
他的反应并没有出乎杨可栋的意料,不过二人才相识不久,最忌讳交浅言深。
杨可栋暂时不想多说什么,他只希望在剩下的两年时间内。
陆光廷能够不负他的期望,把3000土司兵训练成野战精锐。
好让他在接下来的朝鲜战场上有些本钱,毕竟军功于他才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想到此处杨可栋踱步走到陆光廷的身旁,随后双手扶着他的肩膀将他托了起来。
“呵呵,陆千总不必如此,本使也是物尽其用,希望你能将我这土司兵训练成不输浙军的威武雄师。”
陆光廷满脸感激,他一字一顿的对着杨可栋保证道:
“大人放心,卑职定不辱使命!”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杨可栋面露不悦之色。
他不耐烦的对着门外冷声说了一句。
“是谁?本公子不是说过,没有重要事情不要打搅我吗?”
“公子,您还未用膳,老奴怕你的身子熬不住。”
门口传来青衣老奴张望的声音,语气中满是担忧。
有人关心自己是好事,杨可栋又不是孩童心性,便走过去打开了房门。
“这样吧,你准备些好酒,今夜我要和客人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好,公子稍候,老奴这就去准备。”
张望满心欢喜,在他眼里公子能吃饱便是天大的事情了。
一夜过后。
古朴雅致的卧室内,金丝楠木制成的床上,杨可栋慵懒的翻了一个身。
一阵轻柔的晨风穿窗而入,携带着院外淡淡的花香与清晨的凉意。
晨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他半敞的衣襟上。
杨可栋微眯起眼,适应着这突如其来的光明,片刻以后视线逐渐清晰。
床榻边,一袭绿衫的丫鬟环儿已悄然无声地备下铜盆与毛巾。
“公子,早膳已经备好了。”
“好,对了,你去给我通知陆先生,让他和我一起用早膳。”
杨可栋用毛巾蘸了热水细细的擦拭着脸,其实这些事本是丫鬟做的。
但他终究是穿越过来的人,对有人伺候这种事始终不怎么习惯。
更何况环儿照顾了他那么些年,甚至和张望一般救过他的命。
杨可栋始终不愿以丫鬟的身份待她,但是这丫头片子却十分执拗。
非要日日亲自伺候他,让他也没有办法,只能顺着她的意。
而听到杨可栋吩咐的环儿则是十分乖巧的回道:
“好,公子,环儿这就去派人叫他,不过陆先生怕是还未醒呢。”
听到环儿的话杨可栋微微一愣,随即轻声的问了句。
“陆先生昨日喝多了?”
“是呀公子,陆先生昨天睡在柳树边上,还是张管家发现后命人给他抬回厢房的。”
杨可栋的嘴角有些抽搐,他分明记得昨天这厮走出去的时候还强装着镇定。
当时他还有些敬佩古人的酒量,万万没有想到他是硬撑的。
估计刚出门就顶不住趴了,杨可栋有些好笑,不过还是决定让他再休息一会。
两个时辰以后。
已经晨练完的杨可栋溜达到了西厢房,刚靠近陆光廷的屋子就听到里面传来震天的鼾声。
“咕噜噜……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