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办就办,随着军令传下,很快宣慰使大人要演武择将的信息就在军中扩散开来。
顿时士卒里传出一阵喧闹之声,看着这些茫然的土司兵,杨可栋并未多说废话。
他昂首阔步的走到了校场的最前方,继而猛的抽出悬在腰间的佩剑指向天空!
恰好此时空中乌云蔽日,正所谓“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乌云如墨,雷鸣隐隐。
校场上,尘土被风卷得四散飞扬,杨可栋挺拔的身姿矗立在校场中央。
甲胄在日光下泛着冷冽的光,他的眼神坚定而锐利,好似要洞穿云层。
“今日,本使欲以风雨为鉴,以成败论英雄!本次演武,不论出身,不论过往,唯勇者胜,唯能者上!”
话音刚落军阵中便传来阵阵呐喊声。
“呜呜呜!”
与此同时天空中传来一声炸雷,随即豆大的雨点便猛地砸落下来。
瞬间将校场变成了一片水泽,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今日这些消瘦的士卒并未躲避。
迎着狂风暴雨依旧杵立在原地,这一幕让杨可栋很满意。
就连一旁的陆光廷也感觉热血直冲头顶,他久疏战阵,已经许久未见如此磅礴的军阵了。
眼看气氛已然烘托到位,杨可栋大手一挥,6000多土司兵顿时便停止呐喊。
整座校场内只剩下狂暴的风雨声,以及杨可栋尚显稚嫩的喝声。
“即日起,营中6400名土司兵,月俸涨至2两,队长4两,旗总8两,百总12两,把总20两,千总100两。”
“轰隆隆……”
一阵惊雷过后,左营所有士卒都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要知道此时卫所兵每月军饷大多只有四五钱。
洪武年间,各卫所骑兵月粮二石,普通步兵月粮一石。
除此之外还有行粮,以及一点盐巴,盐巴大约在一至二斤左右。
到天顺年间则不分马步,皆知支米一石。
而所谓的行粮,指的是卫所兵在调动换防或是出征的路上所发放的粮米。
给多少要看行军的距离和战事的强度,一般来说也没有定额,大概是在四到八斗上下。
以上月粮和行粮加在一起,如果折合成白银来算的话,每月最多四五钱左右。
这还是卫所兵,土司兵更没有人权,非朝廷征调都是由土司发饷,每个月能有三钱便谢天谢地了。
而杨可栋此举,等同于将这些饿得皮包骨头的土司兵军饷涨了六倍有余!
别说是校场中欢呼的士卒,就连站在杨可栋身边的陆光廷都惊呆了。
整整6400人的左营,每个月不说军备等开支,光是军饷便需要起码13000两白银!
想到此处,陆光廷面色变幻了几次,最终还是小声说了出来。
“大人,如此一来负担是否过于沉重……”
杨可栋扭头瞥了他一眼,只轻声说了两个字。
“无妨。”
自古以来养兵哪有不花钱的,戚继光的浙军月俸四两,而他作为宣慰使的公子。
手上有数不清的银子,与其每年拿银子打点那些饕餮之徒,不如拨出一部分治军。
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演武很快便开始了,杨可栋制定的规则十分简单。
为了防止明珠蒙尘,他命校场中所有土司兵皆可报名。
使用去了枪尖的木棍,两两一组,厮杀至一方倒地或者认输即刻。
空中的雨愈发下的大了,校场内6400人捉对厮杀。
虽说播州土司兵身子大多羸弱,但还是有些好苗子的。
雨幕如帘,倾盆而下。
但是却丝毫未减校场内的热烈与激昂。
泥泞的地面被无数双靴子践踏得坑坑洼洼,溅起层层水花,
一对对土司兵手持去尖木棍,面对面站立,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滑落,随着一声低沉的号令。
战斗瞬间爆发。
木棍在空中交织,发出“砰砰”的沉闷声响,不断的有人倒地不起。
校场内瞬间哀嚎声四起,士卒们为了银子已然杀红了眼睛。
扫腿、抱摔、重劈,甩棍、能快速击倒对手的招式都用了。
甚至有人已经开始使些下三滥的招数,一切都是为了赢!
这一幕让杨可栋很是满意,有杀性的士卒才是好士卒,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一旁的陆光廷和段离也面色不变的看着这场厮杀,二人都是行伍出身。
见惯了战场上生死相搏的拼杀,用棍子已经有些小儿科了。
“怎么样?陆千总,财帛动人心啊,若是不给银子,他们岂会如此卖命?”
“大人说的是。”
战斗很快就决出了胜负,场上还歪歪斜斜的站着3000多土司兵。
其中有些人受了不小的伤,甚至站立都有些不稳了。
对于此种情况杨可栋并未理会,而是转过头对着段离吩咐道:
“传命下去,继续。”
段离面色微微一变,随后开口建议道:
“公子,是否让士卒们稍歇片刻恢复些气力?”
只可惜他的话落在杨可栋的耳朵里却如同放屁,自古以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要的是能杀敌的兵,不是公园里的退休大爷,想养老就趁早回家去。
“哼!战场之上敌军会给你恢复体力的时间吗?”
“卑职明白了。”
段离虎躯微微一阵,随后迅速把杨可栋的军令传了下去。
一炷香的时辰以后,校场内只剩下1000多人,杨可栋没有丝毫犹豫,下令继续拼杀。
两个时辰以后。
场上最终只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人,尤为引人注目。
他年纪轻轻身材瘦削,浑身肌肉匀称有力,跟他的对手完全不同。
此时天空中大雨早已停歇,雨后的阳光穿透云层,斑驳地洒在校场上。
杨可栋看着那瘦弱青年,饶有趣味的转头对着陆光廷问道:
“陆千总怎么看?这二人中你更看好哪个人?”
眼看上司都问了,陆光廷也不好拒绝,只能不动声色的拱手回答道:
“大人,卑职更看好那名体格稍壮的。”
听他这么说,杨可栋瞥了他一眼,随后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
“哦?我倒是喜欢那瘦弱些的,既如此不妨我们打个赌吧,这赌注嘛……就暂且记下,等本使想起来再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