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这样的结果,杨可栋心里还是比较满意的,能跟这样的老油子打成这样。
起码证明他让陆光廷练兵不是做无用功。
只不过满意归满意,但是杨可栋却并没有自大。
土司兵在明军中,基本属于战力不入流的那类。
跟同期的卫所兵比起来都不如,更别说关宁铁骑、辽东铁骑还有戚家军这样的天花板战力比。
不过一口噎不成一口胖子,杨可栋深知欲速则不达的道理。
如今的左营战力已经让他颇为满意,就在他愣神的时候。
前方的田洪光家丁因为战损过大已经开始大面积的溃散!
蝼蚁尚且偷生,更别说是人,短暂的愤怒过后。
这些可怜的家丁发现,不断从灌木林中冒出来的敌军简直是无穷无尽。
于是有人终于抵受不住心底的恐惧,第一个转身逃跑的时候。
恐惧就如同瘟疫一般迅速的传染了开来,只片刻功夫,苟延残喘的田洪光残部便疯狂的开始了逃命!
眼看敌军溃散,陆光廷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下达了追击的命令。
原因很简单,因为任何军队,伤亡最大的时候便是在逃命溃散的时候。
“哗啦啦……”
暴雨如注,仿佛天穹裂开了口子,无情地倾泻在这片战场上。
雷鸣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
短短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小小的地谷沟便躺满了土司兵的尸体。
暴雨冲刷之下,血水与雨水混合,汇成一条条细流,蜿蜒在沟壑之间。
甚至将杨可栋脚下的土地都染成了触目惊心的暗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与潮湿的泥土气息,就连呼吸都变得泥泞起来。
杨可栋踩着浸满鲜血的泥土,身后的段离等侍从将灌木丛砍掉。
随后他一步步的走到了地谷沟外面,出来的第一眼。
杨可栋就看到远处田洪光的死人头正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望向他。
堂堂白泥长官司长官,世袭多年的田家,今日彻底化为了历史的尘埃。
杨可栋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他伸手对着身后的段离吩咐道:
“把卢家公子带过来。”
“喏。”
随后被淋成了落汤鸡的卢敬尧就被两名侍卫押了过来。
在见识到杨可栋麾下士卒恐怖的作战能力以后,卢敬尧此刻剩下的只有畏惧。
看着卢敬尧因恐怖而瞪大的眼睛,杨可栋扭过头对着他说道:
“去,把田伯父的脑袋拿回来,好歹是一方土司,死后这般不体面成何体统。”
“小人……小人这就去拿。”
卢敬尧乃是余庆长官司卢家的嫡子,因余庆长官司跟白泥长官司临近。
二家关系向来不错,所以对于田洪光,卢敬尧很熟悉。
只是现在那个整日里叫他贤侄的男人,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卢敬尧怎能不怕?
毕竟余庆长官司实力跟白泥长官司相差无两,甚至真说起来还不及白泥长官司。
天空中风雨愈盛,卢敬尧一步三回头,踩着泥水走到田洪光的首级面前。
看着他死不瞑目的眼睛,卢敬尧为了保命,只能狠心从衣服上撕下一块破布。
随后闭着眼睛将田洪光的首级包了起来,而这时杨可栋恰好率领随从刚好从他的身边经过。
“本使就将田氏父子的头颅交给你了,好生保管,如若有失别怪本使无情。”
“小人遵命……”
卢敬尧整个身躯都匍匐在地上,口中惶恐的回了一句。
杨可栋没有理会他,领着随从径直往白泥县城方向而去。
一个时辰以后。
杨可栋终于看到了先前追杀逃兵的陆光廷,只不过此时陆光廷正在打扫战场。
家丁不同于普通土司兵,都是主家豢养的死士,这样的人即便是投降,也没人敢收留。
故而对这群人,杨可栋并不打算手软,全部诛杀才是他们的宿命。
显然陆光廷的想法和他一样,先前溃散的200多名家丁,如今已经全部成了尸体。
看到杨可栋以后,陆光廷站直了身体,随后恭敬的禀告道:
“大人,田氏家丁我已全部歼灭,连同地谷沟内总共412人。”
“412人?”
听到这个数字杨可栋脸上疑惑之色一闪而过。
先前田洪光追杀他时,骑兵绝不止412人,此事有蹊跷。
站在他身前的陆光廷发现杨可栋脸色不对,遂小心翼翼的问道:
“大人,莫非是有什么不妥?”
“嗯,人数少了,田洪光应该还留有后手,传令全军,莫要再休息了,速速赶往白泥县城。”
听闻此言,陆光廷心神一凛,随后正声回答道:
“谨遵大人军令!”
空中暴雨愈发的大了,陆光廷所部1500余人,抛开死伤的士卒。
全部都朝着白泥县城急行军,此处距离白泥县城不过十里路程。
只不过大雨滂沱,导致路面泥泞不堪难以行走。
故而平日里只需一个时辰的路程,硬生生的延续了一刻钟。
就在大军堪堪能看到白泥县城之时,远处原本紧闭的城门忽然打开。
随后从里面陆陆续续走出大队骑兵,护送着十数辆马车走了出来。
尽管隔着雨幕看不真切,但是杨可栋笃定那些马车中的人必定是田氏族人!
“陆将军,看见前方的队伍了吗?”
“末将看到了。”
陆光廷满身雨水,他低垂着脑袋,不断的有雨滴从他的眉尖滴落。
“去,把他们赶尽杀绝!我要田氏上下,鸡犬不留!”
“领命!”
陆光廷面露凶光,紧接着扭头迎着暴雨大声命令道:
“副宣慰使大人有令,诛杀逆党,一个不留!”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1400多名士卒群情激奋,列好阵后挥舞着武器便冲了上去。
“一个不留!”
……
此时白泥县城下的张怀文也看到了冲击过来的大军。
他满眼悲愤的看着雨水中的杨可栋,随后猛的抽出腰间佩刀发出一声怒吼。
“田家的儿郎们!为大人报仇的时候到了,看准那个骑在马上的年轻人,杀!”
这些家丁知道退无可退,站着也是死,跪着也是死。
他们骨子里的凶性终于被激发了出来,纷纷嚎叫着冲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