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李总兵的话,末将父亲正是杨应龙,此番父亲有事,特意遣我入朝作战。”
听闻这话,李如松先是狂笑两声,随后目光如炬的盯着杨可栋说道:
“哈哈,作战?好,本官倒是要看看,你是如何作战的,杨可栋听令,命你为先遣队,领麾下5000人先行赶赴朝鲜探路,不得有误!”
这是开始上眼药了,杨可栋嘴角一阵抽搐,果然大明朝的传统没变。
自开国以来南军与北军便不对付,到了李如松这一代更加严重。
而杨可栋作为土兵,自然更加入不了他的眼,不过即使被针对了,杨可栋也不会抗命。
听到军令之后,他站直了身子中气十足的吼道:
“末将得令!即日起开拔朝鲜!”
他如此做派,反而让李如松一愣,不过在李如松眼中。
杨可栋说到底不过是土司之子,无关紧要的人物,点了下头以后转身便离开了这里。
倒是身边的将领都用同情的目光看着杨可栋,如今朝鲜国内形势不明。
自打七月份祖承训大败一阵回来以后,明廷对朝鲜的作战方略便变得愈加慎重。
而得了军令的杨可栋丝毫没有停留,带着陆光廷等人直接出了辽阳城。
一路上杨可栋手中拿了一副地图在不断的研究着路线。
陆光廷与他并行而走,大约走了两三个时辰以后,杨可栋才将标注好的地图递到了陆光廷的手中。
“光廷,你替我分析一二,行军路线我已经标注在上面了,你看看是否哪里不妥。”
“好。”
陆光廷抿着嘴,伸出冻的龟裂的手指接过地图看了起来。
片刻以后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抬起头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大人,为何要绕路北上,过了铁岭那边可就是建州女真的地盘了。”
“呵呵,我没说要从昌城入朝啊,如今整个朝鲜都陷在倭寇的铁蹄下,如此光明正大的进去,岂不是自寻死路。”
“这……”
听了杨可栋的话陆光廷顿时语塞,这点他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想不到破局之法罢了。
“行了,光廷兄,按照我部署的来吧,即刻传令全军,调转方向北上。”
“遵命。”
行军打仗不是儿戏,主帅方针一旦定下,便要无条件的执行。
陆光廷挥手将军令传达下去,派快马传讯让蛰伏起来的部队迅速北上铁岭,由安乐州进入建州女真的势力范围。
而他们一行人则是星夜兼程的赶往大军驻地,依照杨可栋的估算。
大概两日后便能与大军汇合,届时差不多也该靠近建州女真的领地了。
大战在即。
辽东各地一片肃杀之意,再加上此时正值严冬,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见到。
更加令人难受的是,天空中几个时辰前飘起了鹅毛大雪,而且是越下越大。
“大人,不如找个地方躲避一下吧,再这般下去,即便是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了!”
陆光廷策马来到杨可栋的身边说了一句,实际上此时杨可栋也有些受不了了。
“我也想啊,可如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去哪里避雪!”
辽东的天气太冷了,他前世不是没去过东北,可那会保暖好,在家有暖气,也就出门冻一小会。
但是在这里可不同,作为边关苦寒之地,这里是真的冷,已经冷到了不适合人居住的地步。
就在这时,白茫茫的雪里忽然隐约看到了一座山的轮廓。
还是陆光廷眼尖,立马跟杨可栋汇报道:
“大人,快看呐!那边好像有座石山!就在右前方,离我们并不远。”
杨可栋大喜,强忍着面颊上的刺痛驾着马就朝着山脚下赶过去。
身后的随从也跟在他的身后,大约一炷香的时辰以后,众人便赶到了地方。
只不过让杨可栋有些惊讶的是,此刻在山脚下还躲着另一群人。
陆光廷最为机警,他抽出腰刀横在杨可栋的面前,随后小声吩咐众人道:
“前方人来路不明,全军戒备!”
“唰唰唰……”
登时数十把明晃晃的刀子便亮了出来,对方人也没有迟疑。
同时亮出了手中的武器,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眼看局势危急,杨可栋横刀立马对着远处模糊的人影大声吼道:
“本官乃是播州宣慰使副宣慰使杨可栋,奉李总兵军令进驻朝鲜,尔等是何人?”
待到杨可栋自曝身份之后,前方模糊的人影中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误会!都是误会!速速放下兵器,我是游击三营指挥将军沈惟敬,此番是奉了兵部尚书石星大人的命令入朝与倭寇谈判的,都是自己人!”
沈惟敬?
杨可栋有些愕然,脑海里瞬间就浮现出这个小人物的生平。
此人官职虽小,可做出来的事可是惊天动地的,甚至朝鲜战争的局势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由他牵动。
没想到会在此处遇到这人,当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既然人家释放出善意。
杨可栋自然不会再为难与他,他缓缓将刀收入鞘中,随后驱马朝着前面走去。
“原来是沈大人,幸会,这天寒地冻的,你我二人能遇到一起,也算是缘分。”
“哈哈,是啊,缘分呐。”
沈惟敬为了卸下杨可栋的防备,也徒步走了出来,随着二人逐渐接近。
杨可栋也看清了他的模样,此人大约六十多岁,须发尽白,穿着一身保暖的貂皮,看起来倒像是个富家翁。
而沈惟敬也看清了杨可栋的模样,脸上表情不自觉的变幻了一下。
大抵是没有想到杨可栋居然会这般年轻吧。
不过他是圆滑机敏之人,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表现在脸上。
“呵呵,杨大人,一路风雪怕是遭了不少罪吧,我那边有烤好的肉干,还有温好的烈酒,要不要来品尝几口去去寒意。”
听闻此言,杨可栋有些意动,不过还是摆了摆手拒绝道:
“有酒喝自然是再好不过了,只是我那些兄弟跟着我受累,在下实在不好意思独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