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总管守在门口,见端茶进来的丫鬟使了个眼色,不出声发出江姨娘三个字嘴型。
他不动声色接过茶盘,敲敲门。
晋王没找到古曲,烦躁。
就听卢总管说道:“老奴记得王爷曾抱了一堆书籍送给江姨娘。”
晋王刚端起茶杯想喝,抬头道:“你怎么不早说?”
卢总管说道:“老奴也是刚想起来的。”
晋王顾不得喝茶,站起来急匆匆往杨柳园走去。
走进杨柳园,他一摆手,院里的下人退下,丫鬟们莫不出声。
晋王听到很熟悉的音调,奇怪,悄悄上了台阶,靠近门。
听到屋里江姨娘的声音。
“王爷在库房还没出来?为了那个狐狸精连王爷的脸面都不要了?王妃可真是贤德,哼哼!
“万姨娘她们哪?等着狐狸精入府认姐妹?
“周姨娘干什么吃的?让她伺候王爷就是让她时刻规劝着王爷,她可倒好,什么都顺着王爷,好好的爷们也让她教唆坏了。”
晋王寒毛都要竖起,这些话怎么听着像母后常说的,可是从江姨娘嘴里说出,语调都一样。
他从门缝往里看,更是吓一跳。
平时柔弱的像蔓藤似的江姨娘,端坐着。
梳着高耸发髻,耳朵上两个大宝石耳环。
母后耳垂小,总喜欢戴大耳环掩盖。
身上穿的是立领海棠花对襟褙子,猛地一看,真以为是十几年前的母后坐在那。
晋王一脚把门踹开,上去给了江姨娘一巴掌。
“滚!”晋王对着张妈妈怒吼,接着又给了江姨娘一巴掌。
他气得发抖。
想起他说要纳江家表妹江姨娘为妾时,王妃只说了一句,还是很严肃的说。
“你要想清楚了,以后不要后悔。”
当时他以为王妃是不愿王府有江家人,婆婆的侄女,不好管。
他说什么?
说就当和万姨娘她们一样,没啥特殊的。
现在知道了,和万姨娘她们不一样。
江姨娘长了一副江家脸。
哎呦喂!
自已脑子被驴踢了,谁知道江姨娘越长越像母后。
侄女像姑,如果再故意往姑那边靠,那就更像了。
晋王对着趴在地上的江姨娘又是一脚,指着她骂不出来。
骂什么?
你为何要学我亲娘?
她这副做派让晋王感觉自已好恶心。
难怪有个人死活不娶他表妹,宁可出家,喝多了给晋王吐露表妹长得像他娘。
晋王没有往表妹是想让她儿子当世子当面去想,只是看到的模仿亲娘的这一幕就让他无法接受,顾不得想别的。
再一个,江姨娘那么蠢,不会图谋大事。
江姨娘没想到自已模仿姑母做派时的模样被表哥看个正着,她抽抽搭搭道:“表哥,表哥……”
咋解释?
没法解释。
晋王气得额头青筋暴起,拳头紧握。
呼呼直喘粗气。
幸好王妃不在府里,丢人。
晋王除了打巴掌跺几脚没法发火,问她为何要装扮成母后?
他转身想走,一下看到墙上挂着一幅字。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晋王懵,难怪刚才觉得这两句熟悉。
他冲上去一把把字扯下来,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又用脚使劲跺。
江姨娘扑上去抱着他的腿,“这是表哥亲自抄写的,是表哥给我的,那次有了岩儿。”
晋王更气了,气自已,还给江姨娘抄过这句诗?
自已年轻时脑子装屎了?
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对你相思?
我当年爱吃屎?
晋王改为跺江姨娘,边跺边说:“谁是你表哥?你个妾还把自已当主子?以后你要是再喊表哥,我把你们几坨屎全送回江家。”
江姨娘痛的哭喊,“岩儿,快救娘!”
她这么一说娘,晋王更气了,接连跺几脚。
陈岩冲进来给晋王下跪,“父亲,父亲,饶了我姨娘!”
晋王看陈岩的眼睛冒火,“马上,现在,派人看着她,要是闹腾给个白绫。”
他绕过儿子匆匆出去。
晋王找到卢总管快速吩咐道:“现在就找人收拾一间屋子当佛堂,不能出来的那种。赵嬷嬷呢?”
卢总管回答:“赵嬷嬷跟着王妃在城外。”
“那六个婆子去伺候江姨娘,人要是没了,或者江家知道了,那六人去辽东扫马粪!”
听了指令的六个婆子互相看看,一人小声说道:“等王妃回来再说。”
钱嬷嬷知道晋王大闹杨柳园,还把门匾撤了,又要准备佛堂。
她笑了。
她没想到江姨娘什么还没做就先摆上胜利的谱了。
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就像自已说的,你有时猜不到蠢人下一步会做什么。
难怪王妃从不干涉姨娘们,也看不上晋王。
不过府里的姨娘除了那几个傻的没一个是外面看着老实的,不然晋王也不会这么快知道江姨娘的所为。
她对锦儿说道:“除了江姨娘、吴姨娘、邵姨娘,谁也不傻。当初当了妾,一辈子都是妾,江姨娘如果仗着江家想当江太后第二,姨娘们哪有好日子过?王爷见一个爱一个,只有王妃在她们才有顺心日子。”
锦儿问道:“她们联手了?”
“有句话叫心知肚明,不用联手,为了同一个目的,各自出把力,不然卢总管一个外院的人怎么会及时用借口让王爷逮个正着?”
锦儿头一次跟着钱嬷嬷进贵人府,亲临内宅斗争,很是激动。
“嬷嬷给我说说,我怎么没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