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消弭的无声无息。
宫外的太后像是不知道,又像是懒得管。总之,除了对裴美人自己有影响,对旁人就只当是个笑话听。
转眼到了六月。
这段时间,后宫里都忙着自己的事,要么裁剪衣裳,要么铆足劲儿想要皇上改变主意,看起来倒是难得平和。
“娘娘,您这次带谁?”锦书眼巴巴问。
她自己当然是想去的。
可是行宫不比宫里,宫室少,地方也小,伺候的人带不了那么多。
更何况,行宫本身也有宫人。
苏和光沉思着,这事几天前她就在考虑。
瑶华宫的人都是好用的,锦书精通药理,雁字统管宫务,白薇算账是把好手,绿萼会做各种吃食。
哪个她都想带。
可惜,昭仪只能带两名宫女,一个太监。
“娘娘,您带上锦书和绿萼吧。锦书识药,您带上安全些。您苦夏不思饮食,带上绿萼,她手艺好,您好歹能略进一些,奴婢们也放心。”雁字虽然也想去,但是宫里总要留人看着。
“这一去四五个月,咱们也不需要怎么看顾,还是带你和锦书吧。”苏和光道,两个大宫女,她不想区别对待。
“娘娘说的哪里话!往后去的机会多的是,您升了妃位还怕奴婢去不成吗?奴婢跟去的作用并不大,没得浪费一个名额。”雁字道。
苏和光失笑:“怎么就是浪费呢?你能将咱们宫里的事料理的妥妥帖帖。也罢……你这么说了那就听你的,日后总有机会带你出去的。”
“正是这话呢。”雁字笑道。
“你留下自己小心。”苏和光道:“我再带一个碧霄,晴空和你向来一个主里,一个主外,我是放心的。”
雁字点头忙活去了。
不多时,绿萼和碧霄知道了自己要跟去,高兴得什么似的。
都忙活起来。
之前就去司服局做了好多夏装,行宫那边是山,少不得要爬山,就又做了几套小袖轻便的衣裙,还赶制了两套骑装。
再就是些首饰,跟衣物一起都整理起来打包好。
日子定在了初六。
初六一早,天还是黑的就要出发了。
太后不在宫里,所以一行人直接去了皇后处,等着出发。
出发的时候,苏和光独自一辆马车。
因为起得早,马车又晃晃悠悠,没一会儿她就睡了过去。
其实睡得并不踏实,起先是京城里的各色行人、摊贩叫卖声,后来就是闷,再加上古代官道路况也就一般,再怎么小心赶车,也还是颠簸。
锦书蹑手蹑脚过来,将她身上的簪环卸了,又从暗格里拿出软枕和毯子,让她躺下。
渐渐出了京都,她睡得沉了。
再次醒来已经晌午。
队伍停在一条河边埋锅造饭。
她也钻出马车透口气。
一出马车就看见站在树下的薛昭媛。
“瑜儿怎么了?”她走过去,见薛昭媛把二公主揽在怀里,公主恹恹的靠着,没精打采的。
薛昭媛揉揉女儿的小揪揪:“小懒虫没睡醒。”
别说是两岁的二公主,就是大人也困乏的很。
苏和光笑笑,解下腰间荷包打开:“瑜儿,苏娘娘这里有甜甜的梅子,你要不要吃?”
天知道世上怎么可能有甜甜的梅子!薛昭媛忍俊不禁。
可这话哄两岁的公主刚刚好。
二公主抬头,眼睛亮亮的:“要!”
苏和光拈起一颗蜜渍梅子送入她口中。
甫一入口,小姑娘就打个激灵,秀气的眉头蹙得能夹死苍蝇。但很奇怪,她不哭不闹,也不肯吐出来,努力吸溜半天,竟吃的津津有味起来。
“噗。”薛昭媛没忍住笑出来。
她都做好哄女儿的准备了,谁知毫无她的用武之地。
“昭仪娘娘,昭媛娘娘,皇上请您二位带上二公主过去。”恒禄忽然走过来。
苏和光顺着恒禄视线看过去,只见空地中央支起了高大的临时帐篷,黎泽正朝她这边看过来。
薛昭媛也看到了,忙点头应下,抱起二公主跟着恒禄过去。
还没走近,远远就看见黎泽招手。
苏和光快走几步。
“皇上万安。”
黎泽摆摆手,又看向薛昭媛怀里的二公主。
“瑜儿这是怎么了?”
他虽然不大管孩子的事,但也知道旅途劳顿,孩子容易生病。
薛昭媛解释一番,又把方才梅子的事当笑话说了,黎泽听后也笑起来。
他走到苏和光身边:“你怎么样?”
这个女人一向是美得凌厉而危险,今日不知为何,却有些憔悴。
听到问话,苏和光才想起自己醒来没补妆,大钗也没戴,实在朴素的过分。
于是笑笑:“臣妾饿了。”
黎泽看向福寿。
福寿忙道:“已经差不多了,皇上您请移步。”
几人进了帐篷,帐篷中间摆着圆桌,餐食上了几道,便一起在桌边落座。
“皇后那里如何了?”黎泽问。
“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说不过来了,只是牵挂皇上,说路途上吃食简单,怕您进得不香。”福寿答。
黎泽点点头:“皇后有心了。”
用过午膳,乳母抱走了二公主,苏和光和薛昭媛陪着皇上用过茶,才回了各自的马车。
下午继续赶路。
行宫在雍城,大约要走一整日功夫。
看样子早已离了京城,马车逐渐快起来。
苏和光倚在一侧,刚合上眼睛,就听到一阵轻快的马蹄声从车旁飞速掠过。
锦书一愣,忙掀开窗帷。
“嚯!”她探头一看,惊呼出声。
“怎么了?”苏和光睁眼,也朝外面看去。
只见一抹火红飞驰远去,渐渐跑到了队伍最前面。
“是冉修仪在跑马呢。”
难怪。
西羌使臣离开后,冉修仪就沉寂了下去。
西羌是游牧民族,她善骑射是理所当然的事。如今有机会展示,她又怎么肯错过?
果然,那抹红色身影在御驾旁停下,不知说了什么,没多久就被请进了马车。
锦书撇撇嘴,轻哼一声。
“你又怎么了?”苏和光纳闷。
“她可一点规矩也没有。皇后娘娘都没与皇上同车,她倒好,大喇喇就去了。”
苏和光唇角的笑失去了温度:“她有没有却辇之德,那是她的事。皇上都不觉得她逾矩,你在不服气什么?”
锦书一惊,慌忙跪下:“娘娘恕罪,是奴婢口不择言,奴婢再也不敢了。”说着急得眼泪流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