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疏杏眼圆瞪,看屠鸾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屠鸾冷笑一声,“瞪什么瞪!落难的凤凰不如鸡,我哪里说错了?”
盛疏后牙槽都咬紧了,“屠娇娇你够了哈!就算你是?砒霜嘴白糖心,再刺激我,我的拳头也跟你没完!”
说完,扬起脸对容琰道?,“没有肉,白粥也可以。”
一日一夜,接踵而来的变故令她?心力交瘁,伤心和饥饿的感觉交织,她?已经分不清哪个最让她?难受。
屠鸾话说得?难听,理儿却不差。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没弄清楚,老头子到?底是?被谁冤枉的,现在人在哪儿,是?死?是?活,她?都不知道?,的确是?没时间矫情?。她?得?先吃饱饭,养足力气,才能够保持头脑清醒应对接下?来的困境。
马胜坤带着一队人和两条狗无功而返,面色阴鸷,几名侍卫连出气都不敢大声,生?怕又惹恼了这位性子阴晴不定的大少爷。马盛坤和几个人没什么话可说,一路沉默着来到?一家客栈,刚要踏进门槛,忽听见一声钟响。
马盛坤脚步滞住,“容家世子不是?上寺里修行了吗?有没有人知道?,去的哪座庙?”
其他人不知道?,都不敢吱声,一个年纪还比较小的侍卫犹豫半天,壮着胆子道?,“小的无意间听尚书大人提到?过,好像是?去了灵觉寺。”
“灵觉寺!”马胜坤眸色微变,那不就在这附近?
马盛坤回忆了下?方才的抓捕过程,从鼻腔里哼出一声,“追到?芦苇荡人就没影儿了,原来是?被相好的藏起来了。跟我走?,把灵觉寺剿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搜出来。”
一位中年侍卫想到?寺中人的身份,好言相劝,“公子,那毕竟是?北胜世子啊!”
马盛坤却并不放在眼里,“哼!现在是?忠勇将军府,焉知下?一个不是?他北胜王府?我抓捕的是?朝廷钦犯,不让搜,就是?窝藏嫌犯!蹦不了**跑不了鳖,这回我倒要看看他北胜世子是?不是?真?就这么光风霁月!”
那边马胜坤连饭都等不及吃,带还饿着肚子的属下?杀上灵觉寺。这边,屠鸾盛疏容琰三人在房内用过晚饭,还没觉察到?危险已经逼近。
盛疏没有胃口,吃了一碗白粥就不肯再进食其他东西,屠鸾看看坐在床上发呆的盛疏,再看看在一旁淡定饮茶的容琰,又看看紧闭的门和窗,足有两个时辰了,韩东还没回来。
她?坐到?容琰旁边的圆凳上,“韩侍卫还没回来,怎么安排盛疏出城,世子想到?办法了吗?”
容琰翻出一个空茶杯,为屠鸾添满茶,“五更天时,会有人上寺里来收泔水,泔水不会在城中处理,通常会运出城外?。像泔水桶和粪水桶这一类,看守城门的侍卫嫌脏,通常不会打开检查。即便有个别不嫌脏的,也顶多抽查一两个桶,不会个个都打开。”
屠鸾领会到?他的用意,“出了城门呢?她?又能去哪里?”
“大熠之外?,条条大路都可行。”面前?的杯子空了,容琰没再续,漫不经心得?转着茶杯。
“若是?……她?可能只会想去南烈!”
微黄的灯影下?,屠鸾长长的睫羽如轻薄的蛾翅,眼一眨,蛾翅便要颤动一下?。
容琰乌黑的眼珠动了动,极不自然得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我本来想让她去狄羌,但她?未必肯去,既然南烈有她?想要的真?相,未必不是?一个好去处!”
走?投无路的人想要活下?去,都会给自己准备一个念想。
狄羌!
屠鸾在心里默念这个国名,这是?严倦的故土,严倦那个人,平日里招蜂引蝶,典型的花花公子哥,可总让她?生?出此人深不可测的感觉。他是?狄羌的长公子,即便人在大熠,但想要在狄羌藏一个人,应该不难。
只是?,盛疏喜欢他喜欢到?了骨子里,但他对盛疏好像没有多热络。盛疏逃到狄羌避难,他肯帮忙吗?
“严倦!”
屠鸾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盛疏忽然喊了一声。
盛疏从膝盖里抬起头来,怔怔看着容琰,“严倦……严倦回狄羌去了,昨夜追捕犯人时,在城北撞见他和他的小书童,赶车的是?他师傅,武功很高,我在他手下?连三招都走?不过。他刚走?,我爹就出了事?,为什么会这么巧?”
盛疏不自觉回想起她?去断崖下?寻他那次,烧得?昏昏沉沉的时候,她?貌似还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秋狩会他落下?断崖,应该是?在那里见过什么人!”
盛疏嘴唇微张,眼睛睁得?溜圆,眼睫毛慌乱得?抖动着。
屠鸾和盛疏同时望着容琰,一个好奇他会给什么反应,一个期待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容琰久久不语,盛疏沉不住气,情?绪激动起来。“你一直叫我离他远一点,除了我与他家国有别外?,是?不是?早就发现他来大熠是?别有用心?”
容琰在想,严倦为何这时候离开,是?在大熠的事?都办妥了?还是?狄羌形势有变,他不得?不赶回去?
“如果真?的是?他,你会怎么办?”
盛疏自嘲得?笑了一下?,疲惫的眼睛里隐约有水光,“你以前?骂我非要撞倒南墙才懂得?回头吗?我当?时怎么答的?”
噼啪一声,灯盏里的烛心爆开一个灯花。
盛疏脸上似笑非笑,一低头,一滴热泪落在她?的手背上。
“好一个撞倒南墙终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