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东愕然,世子?交代事情很少会如此详细。
“是!需要叫下?人?来伺候世子?梳洗吗?”
容琰走到屏风后,“不用!”
没?过一会儿,容琰刚挽好发,韩东就回?来了。
容琰扭过头?,“怎么?说?”
“陈公公说他在宫里用了早点才来的,让世子?慢慢来,不着急。”
“还说什么?没?有?”
“还说最近气?候变化无常,让世子?注意穿衣。”
容琰看向窗外?,喃喃道,“气?候变化无常,注意穿衣。”
之前倒春寒,当地人?出门还要裹棉衣。自?几天前开始,气?候渐暖,连着几日都是大晴天,穿棉衣冒汗,穿深衣又感觉凉飕飕的。
容琰走到书桌前,左手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装入一个空白信封里。
然后又抽出一张白纸,换右手写另一封,很快写好,装入另外?一个空白信封,这回?不同,信封上写了收信人?的名字。
韩东瞟了眼信封——“屠鸾收”。
容琰道,“这封送去?屠府。”
韩东接过后,他拿起另外?一封,“这封亲自?送到闻大哥手上,小心?些,今天盯着王府的人?会很多。”
韩东心?里惴惴不安,“世子?,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容琰拍拍他宽厚的背,“别担心?,该来总会来,我们不是早有准备吗?”
第50章
前院的两株桃花开了?,为素净了?一整个冬天的屠府增添了?不少生气。
小丫鬟手?里?握着?一把小金剪,怕误伤主子,一直跟在几步远开外的位置。突然,一道绿影从?不远处卷过来,把在前的二夫人撞得差点跌倒。
二夫人在身后婆子的搀扶下勉强站稳,大声骂,“哪个王八羔子!眼睛被乌鸦啄瞎了?么?”
她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身边都是?一群没读过书的下里?巴人。嫁进屠府后,过了?许多年养尊处优的好日子,骨子里?的粗俗始终没办法彻底抹去。一上火,就忍不住骂粗话。
差点撞倒二夫人的人是?门房老陈的孙子,叫陈虎。十?一二岁的小伙子,个头拔得老高,也?是?因为长太高,衬得身形跟竹竿似的。
老陈年事已高,就只剩下小孙子一个亲人,知道屠家大小姐心肠好,苦苦求她给陈虎在屠府中?安排一个差事,只要小孙子能?在屠府中?混口?饭吃,他的工钱给不给都无所谓。屠鸾便把陈虎丢给了?管家,小伙子腿脚活络,府上有跑腿的活都让他去干。
“二……二夫人。”陈虎知道自己闯了?大祸,战战兢兢地站在红木柱子旁边,头低着?,肩膀缩着?,手?上捏了?个信封。
二夫人背后那婆子,冲上前在他身上踹了?好几脚,鄙夷得啐了?一口?。“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个不长眼的下贱羔子,别以为有大小姐撑腰,眼珠子就容不下人了?。别搞不清楚形势,咱二夫人才是?屠府的正经主子。”
陈虎生生受了?好几脚,连声赔不是?。
二夫人斜起眼睛看向他的手?,“你手?里?拿的什么?”
“回二夫人,是?有人让交给大小姐的信。”
“有人?”二夫人走近两步,“哪个府上来的?”
陈虎嗫嚅道,“小的也?不知道,那人没说。”
二夫人轻轻笑了?一下,“咱们姑娘还未出阁,你一个半大小伙子成日往她院子里?跑什么!不怕人说闲话?正好我这?会儿要去找姑娘说话,把信给我,我顺路带过去。”
陈虎犹豫了?。
二夫人哼笑一声,“怎么?你还信不过我?”
“不是?不是?”,陈虎急急否认,双手?捏着?信递了?过去。
二夫人接过来,懒懒得抬抬眼皮,“你下去吧!”
陈虎走后,二夫人先看了?眼信的封面——只有收信人,没有寄信人,封口?滴了?蜜蜡。二夫人只犹豫了?片刻,便直接动手?把封口?撕开,取出里?面的信。
看完后,二夫人冷嗤一声,“咱们姑娘也?是?厉害,谁的风都不借,轻飘飘地攀上了?北胜王府,手?段高啊!和她那死鬼老娘一模一样。”
老婆子见状忙拍马屁,“咱们二姑娘将来铁定比她嫁得好,没准能?进宫当娘娘呢?”
二夫人笑笑没说话,三两下撕了?信扔给老婆子,老婆子赶紧用手?拢住。
“扔火灶里?烧了?。”
“是?!”老婆子的额头上,因为谄笑,生出厚厚一叠细褶子。
***
容琰走在天宣门前的甬道里?,父亲出征前的最后一面,就是?在这?里?见的,虽然留给他的只是?一道背影。
他回想着?那一天陈公公说的话,不知不觉,长长的甬道就已经走完了?。
站在天宣门前,他想象着?当年父亲站在这?里?向里?望的情境。他居住的锦绣宫隐蔽在一座座巍峨华美的宫殿背后,站在这?里?,连锦绣宫屋脊上的走兽都看不见。
他驻足回忆的时候,陈公公抱着?拂尘安静站在一边,没有催促一句。
容琰收回目光,轻笑道,“公公久等?了?,继续走吧!”
一阵凉风吹动檐下挂着?的铜铃,叮铃铃响。
早春三月的风仍带着?刺骨的寒意。
陈公公道,“起风了?,世子冷吗?”
容琰笑着?摇头,“不冷,谢公公关心。”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天宣门,不时地会从?旁边经过几个皮肤白净的小太监,停下来向他们行礼。也?许是?在皇宫里?待得太久,他们的肤色都呈现出一股死气沉沉的苍白,不似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