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躺着一只山羊,脖子被利器割开,早就没了生气。
“你带我们来这儿?”祝乘敲了敲门板,“你忘了那NPC说的什么了?”
七只山羊躲在房间的一个角落里,黄色的眼睛盯着门口的三人,黑色方形的瞳孔随着眼珠转动。
“没忘。”
游风走近,弯腰触碰了一只山羊的头顶。
山羊很温顺,任由游风摸了一会脑袋。
游风起身,对着祝乘挥了挥手。
“他的死亡不是因为触碰了山羊。”游风的那只手垂下,“山羊本身没有问题。”
门外,池听一脸黑线地堵在门口。
听见游风的声音,他回头,不耐烦地“啧”了一声:“说重点。”
游风自动忽视了门口放风的池听:“你见过他的牌,他的牌上写了什么你比我清楚,如果触碰山羊就会死的话,那这艘船上根本就不会有活人。”
搭在手臂上的手指动了动,祝乘垂眸,和一只山羊的眼睛对上。
游风说得不错,如果触碰山羊就会被所谓的恶魔惩罚,昨天那个老人和之前抬走山羊的那两个水手早就死了,而不是在这艘船上阻止他们完成任务。
“你知道是谁?”祝乘并未回答他的话,而是换了个问题。
看见游风不自然的神色,祝乘知道自己猜对了。
他加重语气:“你看见了?游风,你昨晚在哪儿?”
游风撇过头,有些难以启齿。
祝乘看着他,两个人沉默着对峙。
“昨晚,我出来找线索,看见了宋淇。”
游风缓缓吐出一口气,回忆着昨晚看见的场景。
屋外的惨叫和砍剁声持续到大半夜才消失。
待到船长的脚步声彻底消失,一声轻微得“咔哒”响起,格外突兀。
宋淇踩着满地的血走到张恒的尸体旁,驻足欣赏了好一会儿,才故作惋惜地说道:“死得真惨。”
他停留了一会儿,伸手想去拿张恒的卡牌,伸到一半又停下,思索一会儿收回,转身朝着第三层的船舱走去。
他走后没多久,游风的房门随之打开。
他抬脚跨过地上的尸体,跟上了宋淇。
宋淇似乎并未察觉自己被跟踪了,脚步轻快地来到第三层养着山羊的船舱里。
和现在一样,活着的七只山羊聚在一起,死掉的那只倒在门边,堵住了宋淇前进的脚步。
宋淇正要从山羊身上跨进去,一道白光突然打过来,照得他眼睛疼,下意识闭上眼。
原本离去的船长出现在过道尽头,扛着斧头,面露凶光地盯着宋淇。
宋淇后退一步,转身跑开。
船长跟了上去。
两道凌乱的脚步声从游风身边飘过,待两人走远后,游风从藏身的拐角处走出来,眼神晦暗地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NPC发现了宋淇。”
死掉的那只山羊身体僵硬,一双眼睛还睁着,望着这房间里的羊和人。
“我并不知道宋淇的牌是什么,不过应该也和山羊有关。”
游风说着,抬手指了指凑到祝乘腿边的山羊。
“他被NPC追着离开后,我从半开的门缝里看见了——”游风停顿了下,“那个死掉的人。”
已经死去的张恒跪趴在地上,从窗外照进来的月光只够游风勉强看清屋子内的大致。
张恒浑身是血,与过道上的那具尸体一样,胸部以下全被剁干净,有的地方伤口深可见骨。
他浑然不觉疼痛,低下头凑到门边死去的那只山羊边,张嘴咬住了山羊的脑袋。
张恒的眼睛变成了黄色,他低头,一口一口撕咬着山羊的尸体,将山羊肉吞进肚子里,眯着眼满脸陶醉,仿佛这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游风侧过身体,将自己紧贴在门上,偏头,看着张恒将那只山羊吃干净,连羊蹄和胡须都没剩。
“他吃了山羊,然后,他变成了山羊。”
嘴边挂着羊毛和羊血的张恒吃完了整只山羊,接着,他便躺了下来,躺在了原本属于那只死山羊的位置。
张恒的四肢开始变化,变得又细又长,手掌合拢缩成一个,下巴变尖变窄,长出了山羊的胡须。
他蜷缩在地上,一点一点变成了山羊的模样。
游风话音刚落,七只山羊里的一只毫无征兆地叫了起来。
“咩。”
“咩。”
它叫了两声,突然倒地,四肢抽搐,没多久就没了动静。
祝乘眼皮跳了跳,猛然回头。
池听也转过头,与祝乘视线对上。
“出事了。”
“走,去甲板。”
三个人脚步匆匆,从三层船舱上到了甲板。
还没等走近,男人的哀嚎先一步传了过来,带着痛苦与绝望,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嘴不停呕吐。
从他身边经过的船员没有一个人停下,宋淇站在很远的地方,冷眼旁观。
另外几个人没在甲板上,连柯梵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祝乘快步冲到男人面前,屈膝跪下,伸手摇晃着男人的身体。
“喂!”他的语气有些慌乱,“你怎么了?”
男人摇头,咳嗽声不停,喉咙里有东西堵住,胃抽搐着,“哇”的一下吐出一大摊黏糊糊湿漉漉的羊毛。
男人大口喘气,吐出的羊毛越来越多,带着星星点点的血沫。
“他违规了。”
宋淇在祝乘身边蹲下,伸手探了探男人的鼻息,侧头,对祝乘露出一个很和善的笑容:“离他远一点吧,万一被拖下水了就麻烦了。”
祝乘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地上的男人出气声越来越小,羊毛在他脑袋边堆了一地,将他的半个身子都给掩埋,最终彻底没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