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乘一进店就想出去了,他刚刚在路边蹲着发了会呆,没琢磨明白自己是怎么给物业开的门,夏夜的凉风先给他上了一课,吹得睡衣都在抖,他打了个哆嗦,余光恰好瞥见街边还有家便利店,脑袋一抽就去了。
来都来了,祝乘随便在冷柜里拿了盒便当递给店员加热,不买点东西都对不起自己。
业主群里已经炸开了锅,消息都刷了几大页,似乎都没料到物业居然真的敢在大晚上提刀砍人。
祝乘支着脑袋,一手划拉手机,漫不经心地点出群又点进来。
面前加热好的便当冒着热气,他用筷子拨拉两下,挑出不爱吃的葱。
界面弹出另一条消息,是岑珩发来的。
祝乘扬眉,这个点还没睡?
他点进去,七八条语音就弹了出来。
“我看见新闻了,物业提刀砍人。”
“你们小区的?我靠你没事吧?”
“祝乘你说话啊。”
“人不说话猫说话也行。”
……
几条语音都是十秒起步,祝乘听了个开头就掐掉,将手机扔到一边。
不过三秒,手机弹过来一个电话。
祝乘接了,嗓音懒洋洋的:“喂?”
“你小子在哪儿呢!”
对面的人听上去很急,还夹杂着几丝怒气:“给你发的消息你没看见?”
“看见了。”祝乘搅和着便当里的肉块,“这不没空回嘛。”
岑珩沉默了一会儿:“你在哪?”
“医院。”
祝乘听见岑珩那边有东西掉在了地上。
他夹了筷子米饭塞进嘴里,补上了后半句话:“对面的便利店吃东西。”
“……你说话大喘气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反复确认祝乘没事后,岑珩才熄了大半夜穿着拖鞋出门找人的念头。
煤球抱着他的一只拖鞋啃,两只耳朵竖着,偶尔停下来听主人和祝乘聊天。
“这么晚还没睡呢?”
祝乘放下筷子,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句。
“加班啊。”岑珩语含幽怨,“如果你也有一个大脑发育不完全作息异于常人的老板,你就知道半夜被叫起来改方案有多开心了。”
“加班啊……”
路边的路灯还亮着,祝乘提着一兜子药回家。
祝小咪趴在玄关处,两颗眼睛在黑暗中散发着幽幽的光,亮灯后立马从地上站起来,夹着嗓子在祝乘脚边绕来绕去。
“喵。”
祝乘蹲下,戳了戳它的脑袋:“算你有点良心。”
小猫咪什么都不知道,小猫咪只会用湿漉漉的鼻子去嗅两脚兽拿回来的塑料袋。
祝小咪闻了半天,大概是没闻到食物的味道,不死心地用爪子扒拉两下,确定只有一堆花花绿绿的药盒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猫咪有良心,但祝小咪没有。
看着狸花猫窜上猫爬架,祝乘站起来,将手里的塑料袋扔到一边。
同城新闻推送刷新后,弹出的第一条就是祝乘小区的物业恶意伤人事件。
视频只有十几秒,镜头很晃,物业和几个邻居都拍了进去。
祝乘拖着进度条一帧一帧来回看,在某个人脸上多停留了几秒。
蒋知悉?
尽管有些模糊,祝乘还是认出了那张脸。
同城新闻的发布时间是十分钟前,岑珩的消息是四十分钟前。
哟,祝乘看着那条语音,岑珩还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呢。
祝小咪打了个哈欠,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对着祝乘翻肚皮。
被推进裂缝前,祝乘注意到拍卖师身后多了一个人。
双眼化为宝石的瘦高男人站在拍卖师身后,这次,他没有“看”祝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池听。
祝小咪翻了个身,抱着祝乘的手轻轻咬。
与池听分开前,青年湿润的双眸和颤抖的尾音,让祝乘的心脏一阵抽搐,密密麻麻的疼痛缠绕上来,只一下就让他溃不成军。
池听眼底的哀伤让祝乘有片刻的恍惚,下意识伸手却抓了空,得到的是物业挥过来的一菜刀。
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和NPC突然的恶意,脑海中笼罩的那层白雾正在一点点散去。
都到这种时候了还没发现不对劲的话,祝乘就可以扇自己一巴掌了。
狸花猫咬了他一会儿,突然蹦起来,后背弓起,像上了发条的玩具那样蹦着离开。
祝乘手上全是祝小咪的口水,他分外嫌弃地将手指在祝小咪的猫窝上擦了擦。
他心里有个猜测,不过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
物业伤人引起了不小的风波,在承诺会妥善处理这件事后,业主们才算满意。
蒋知悉趴在床上,来回划拉着手机。
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刚从拍卖会出来就碰上了持刀伤人这么恶劣的事情。
这是他第五次进入“换命”,剩下还有几次,他不清楚。
门铃响了。
因为物业的缘故,蒋知悉没敢动,好在门外的人也很有耐心,摁了两次后就停手,等着蒋知悉来开门。
磨磨蹭蹭走到门边,蒋知悉小心翼翼地趴在猫眼边向外看去。
祝乘笑吟吟地站在门外,对他打了个招呼:“嗨。”
冒着热气的茶水被蒋知悉推过去,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家里有点乱,见谅哈。”
他双手放在膝盖上,腰杆挺直,以一个非常标准的学生坐姿坐在了祝乘对面,一边用余光觑他一边思考这人怎么知道自己的家庭住址。
看出了蒋知悉的疑问,祝乘抿了一口茶后放下,掏出手机点开业主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