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同学聚会而已,又不是毕业工资调查大会,再说都这么久没见了,叙叙旧不也挺好的吗?你就当陪我去,成不?”
祝乘拒绝得干脆利落,岑珩不死心,软磨硬泡了半天,终于说动了祝乘。
聚会在后天,地点定在市中心一家KTV,离祝乘的大学很近,校庆结束后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挂断岑珩的电话,祝小咪又缠了上来。
离上次进入“换命”过去了一个多月,祝乘依旧保持着两点一线的生活,除了工作就是喂猫,偶尔跑去父母家吃个饭,普通而又平淡,要不是出门时总能遇见蒋知悉,他恐怕真的以为自己的生活已经恢复了正常。
喂了祝小咪一根猫条,祝乘拍拍手,从客厅的茶几底下抽出一本相册。
祝乘对大学的记忆很模糊,浑浑噩噩过了四年,毕业后进入公司实习,之后的几年同学聚会他一次也没去过。
翻开相册,第一张照片就是大一刚入学时的第一次班级聚会。
一共有三十个人,祝乘数过去,在照片的角落找到了自己的身影。
捧着饮料站在角落,面对镜头只会机械地微笑,身旁的岑珩比他大方自然得多,冲着镜头比“耶”,笑容灿烂。
照片上的人有一大半祝乘都没印象,他看着离镜头最近的那人,依稀记得好像是班长。
再往旁边看,祝乘努力回想了半天,遗憾地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他没了看下去的兴趣,随手合上相册扔在一边后,抱着猫发呆。
秦医生提醒他明天去复诊,被祝乘找借口推掉。
那个奇怪的梦还是会在深夜造访,梦里的怪物长着和祝乘一模一样的脸。
第一次对上那张脸,从梦中惊醒后,祝乘捂着胸口大喘气,在黑暗中浑身颤抖的和窗外出现的拍卖师对上视线。
两颗红色的眼珠死死盯着他,被发现后对着祝乘诡异一笑,一眨眼就消失在窗外。
黑暗中,祝乘的呼吸声格外清晰。
治疗对他不起作用。
后半夜他没有睡,顶着黑眼圈将这几个月来的新闻来回刷了好几遍。
意外他杀自杀车祸,每看一条,祝乘的心就沉下去一分。
他猜测池听不是现实世界的人,现在,他怀疑自己。
手机提示音将祝乘飞远的思绪拉回来,他换了个姿势,点开岑珩发来的消息。
[哥的冷酷零下八度:对方向你发送了一个定位]
[哥的冷酷零下八度:具体位置在这儿,别走错了啊。]
[Zcccc:行。]
后天的校庆,祝乘如约而至。
彩旗和气球挂满了每一棵树,走在校园里两步遇见一个学弟学妹凑过来问要不要办校园卡,转身又被志愿者塞了一怀的零食。
吃了不知道多少个果冻后,祝乘才等来了姗姗来迟的岑珩。
“祝、祝乘!”
岑珩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挂在祝乘肩膀上:“那个司机,我要、投诉他!”
他渴得厉害,余光瞥见祝乘手里拿着的饮料,二话不说就抢过去灌了一大口。
祝乘张张嘴,看见岑珩变了的脸色又合上了。
“这什么东西?”岑珩惊疑不定地看着手里这杯味道怪异的饮料,“怎么有股湿绷带味?”
“刚才想提醒你,没来得及。”
祝乘隔空点了点不远处的一个小摊:“那是学妹们自己做的怪味饮料,说是校友免费送了我一杯。怎么?不好喝?”
“学妹给你的啊……”
很显然,岑珩的关注点偏了,他对着祝乘挤眉弄眼,挨个看过去:“哪个学妹?粉衣服的还是麻花辫的?”
“被司机坑了的。”
说完,祝乘拍开祝乘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向着校园深处走去。
岑珩在原地消化了半天,怪味饮料咽下去后才反应过来,祝乘这是在调侃自己。
“可以啊小伙子。”他追上去,动作自然地圈住祝乘的脖子,“都会开玩笑了?”
“在你的印象中,我就是个无趣迟钝的人?”
“不不不。”
岑珩举起一根手指,老神在地摇了摇:“无趣算不上,迟钝是肯定的。”
祝乘瞥他一眼:“比如?”
“比如——把学妹给你送的蛋糕当成学校发的福利,高中的时候将把情书当成作文书送的例文,连刚才的饮料你都认为是校友福利。”
岑珩细数祝乘迟钝的证据,啧啧两声:“学妹的眼睛都快眨抽搐了,某人还站在树下吃零食呢。唉,又是一个被颜值蒙蔽了双眼的人啊。”
“怎么说话呢。”祝乘笑骂着给了好友一胳膊肘,“那照你这么说,路上随便来个人对我眨眼,我都得认为那是对我有意思的表现喽?”
“我可没说啊,不许冤枉人。”
岑珩立刻举起上手,做出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闹了半天,话题还是没有回到正轨,反而越走越偏。
“说真的,祝乘,从小到大给你表白的人那么多,你就没有一个心动的?”
路边水桶里放着花,旁边的木牌上用花体字写着自取。
根茎用水泡着,一上午过去了花倒是没怎么枯萎,祝乘看了一眼移开视线,思考了几秒岑珩的问题,在他八卦又期待的目光中诚实地给出两个字:“没有。”
等着听好友暗恋史的岑珩脸上的表情绷不住了,恨铁不成钢地拍了下祝乘的后脑勺:“一个都没有?”
“骗你我有糖吃?”
就算认识这么多年,祝乘还是无法理解好友的一些奇怪问题:“你那么关心我谈不谈恋爱,怎么不关心一下自己?小心煤球大半夜趴你耳朵边说要找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