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了动唇:“祝……”
后面那个字还没喊出来,一声中气十足的“祝乘”就从不远处传过来,紧跟着,一团较大的光球咕噜咕噜滚了过来,碰到祝乘的脚尖才停下。
大光球伸展四肢,从地上蹦起来,顺着两人的腿爬到祝乘肩上,攀爬过程中还踩了一下池听的脑袋。
在池听要杀人的目光中,大光球的身体长开,又短又胖的胳膊变长,勾住了祝乘的脖子。
变回人形的岑珩揽着祝乘,一低头,对上池听十分不友善的目光,“哎哟”一声:“池听也在呢?”
“你踩到我了。”池听将自己的右脚从岑珩脚下解救出来,完了还不忘用力踩回去。
岑珩毫无防备挨了他一脚:“哎卧槽!”
他斯哈斯哈地喘气,看了一眼已经变成光球离开的池听,转头就和祝乘告上状了:“看看,这就是你捡回来的好孩子。”
“该,让你先踩他。”祝乘轻嗤。
“我那又不是故意的。”
岑珩收紧了胳膊,在祝乘的“你找死是不是”中被锤了几下。
滚出去好远的池听光球听见笑声回头,恰好看见祝乘的笑脸。
他懵懵懂懂的愣在原地,尚未拥有完善语言系统的光球词汇量也匮乏,看着大笑的祝乘,脑海中只剩下两个字:好看。
想着,他又觉得委屈,明明是自己先来找祝乘的。
光球两只短短的小手抬起,去捂自己同样圆圆的两只耳朵,努力了半天,那笑声还是传了过来。
池听这下是真的委屈极了。
变成光球的人脾气也是小孩脾气,在原地蹦哒两下后,成功把自己变得又委屈又生气。
祝乘一直密切注视着池听那边的动静,看见一个光球又蹦又跳最后趴在了地上,心下了然。
岑珩跟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他在撒娇吗?”
“不。”祝乘拿开岑珩搭在自己肩上的手,“他在生闷气。”
池听趴在地上,手向上,胳膊碰不到耳朵他就自己催眠自己听不见,整团球慢慢变成了一滩,像史莱姆一样摊开。
就在池听光球要掉眼泪前,一双手从身后伸过来,将自闭的人从地上捞起来。
他将池听翻了个个儿,正面对着自己:“让我看看是谁家小朋友在生闷气啊?哦——是我家的。”
池听吸着鼻子,还在嘴硬:“我没有生气。”
“好吧好吧,是我在生闷气。”
祝乘很好说话,将人放下后,自己也变成光球,紧紧挨着池听,闭上了眼睛。
池听往旁边蹭了蹭,胖而圆的手去戳祝乘的脸:“祝乘。”
祝乘闭着眼:“嗯?”
“岑珩也是你捡回来的吗?”
“他不是,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害怕池听不相信,祝乘还补充了一句:“真的,他自己说的。”
“哦。”
池听不说话了,趴在祝乘身边跟着闭上眼睛。
平稳的呼吸声中,睡得迷迷糊糊的祝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往自己脸上亲了一下,眼睛睁开一条缝,只能看见睡得昏天暗地四仰八叉的池听,又把眼睛闭上了。
再次醒来,他躺在一口棺材里。
盯着天花板看了一阵儿,祝乘抬起手,关节“喀啦喀啦”响,袖口处沉重,递到眼前仔细一看。
嚯,全是宝石和黄金。
他拖着这副不知多少年没活动过的身体,艰难地从棺材里爬起来,趴在棺材沿,将整个房间打量一遍。
房间两边都开了窗,只不过被厚重的窗帘给遮得严严实实,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屋里没灯,好在祝乘夜视能力不错,将这屋里的所有看了个清清楚楚。
除了身下这口棺材,屋里什么都没有。
祝乘爬出棺材,站直后活动了下脖子,不出意外又是一阵“喀啦”。
六边形的棺材,昏暗无光的房间,豪华奢靡的装饰。
活动完四肢的祝乘大概猜到了自己这次拿到了个什么角色。
吸血鬼啊?
他吐槽,耳朵灵敏的捕捉到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又拖着两条腿和身上这件挂着满满当当装饰物的礼服躺了回去。
躺回去的时候还磕到了后脑勺。
“啧……”
轻不可闻的一声抱怨后,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祝乘赶紧闭上眼,尽职尽责地扮演好一个还未被唤醒的NPC。
来的人只有一个。
躺在棺材里的祝乘面上平静,内心却很疑惑。
他醒太晚了?其他违规的换命者已经被另外的NPC解决了?
来人脚步放得很轻,似是怕吵醒棺材里的人。
祝乘闭着眼,听着这人的脚步从门口挪到棺材边,又从右边移到左边,最后在自己脑袋的位置停下。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边,来人弯下腰,垂眸看着棺材里五官精致但面色苍白的祝乘,许久后开口:“祝乘,我看见你睫毛动了。”
很耳熟的声音。
祝乘睁开眼:“池听?”
穿着同款礼服的池听站在祝乘脑袋那边的位置,双手撑着棺材沿,低头,挡住了他所有视线。
祝乘眨了下眼,狐疑地看着池听又红起来的耳朵:“你耳朵怎么又红了?”
他不提还好,一提池听就和被针扎了一样,蹭一下站好了,连反驳的话都没说,脚步慌乱地冲出房间。
门被关上,隔了老远,祝乘听见一声“咚”,像是什么东西撞在了墙上。
这孩子……
他无奈地笑了笑,一阵困意袭来,眼皮子愈发沉重,意识消失前,他听见门外,另一扇更沉更重的大门打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