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乘心里咯噔一下,故作镇定地回答:“就是他说的那样。”
祝安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还真是从路边捡回来的?”
“时代进步了就是好啊,搁以前,路边哪有对象让人捡。”
祝乘摸摸鼻子,他觉得他爸不是在夸他。
“他……”
祝安抬手打断他:“你们俩的爱情史我没兴趣听,你妈爱听,等会儿找你妈说去。”
“爸……”祝乘收紧了五指,隔着一层玻璃,滚烫的茶水烫红了手心,“我……”
“什么时候发现的?”
祝安喝下一口茶,假装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祝乘知道他问的是性取向这事。
“很久之前。”
“没给你妈妈说,为什么?害怕?”
祝安放下杯子:“你妈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
“我知道。”
祝乘给祝安续上水:“我只是,还没想好怎么告诉你们。”
“哦,意思是如果一直没想好就一直不告诉?”
“没。”
祝乘揉了揉酸痛的脖子,含糊道:“原本就打算这两天告诉你们。”
祝安不再问了。
厨房安静下来,水壶在餐厅的说笑声中再次沸腾。
嘀——
哒。
杯子被放在料理台上,声音很轻。
“聊什么呢在里面?”杨晴的抱怨传进两个人耳朵里,“菜都要凉了,祝安,你汤还喝不喝了?”
“聊你儿子的终生大事。”
他的回答超出了祝乘的意料,。
“看我做什么?”祝安瞥了一眼儿子,“我说错了?”
祝乘捏着杯子,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祝安才懒得去猜他那表情是什么意思,整理了下衣服,脚步稳重地出了厨房。
碗是池听洗的。
电视里换成了戏曲,咿咿呀呀唱着池听听不懂的戏词。
他就着这样的背景音洗碗倒也不觉得无趣,还剩下最后几个碗时,祝乘摸进了厨房。
“我妈对你很满意啊,池小听同学。”
祝乘靠着冰箱门,语调轻松,开玩笑似地说。
池听甩干净手上的水珠,闻言侧过头,祝乘眉眼含笑看着他。
他看了一眼客厅,接着,动作迅速地蹭过去在祝乘脸上“叭”一下亲了一口。
“叔叔阿姨都很好。”
碗被沥干水,整整齐齐码进碗柜。
祝乘抬了点下巴,好让池听的脑袋靠上来。
“是啊,”祝乘偏了点头,池听那颗毛茸茸的脑袋蹭在颈窝有点痒,“他们对我很好。”
他推了推池听的脑袋,没推动:“起来。”
“不。”
池听无赖一样,挂在他身上,祝乘被他压着,整个人动弹不得。
“你当时说的都处理好了,是指他们么?”
“总得让你有地方住吧,正好,爸妈当时也没有孩子,用了点小手段消除双方的记忆,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就会这么一直生活下去。”
客厅里,杨晴和祝安看得入了迷,自然不会去注意厨房里的两个人在干什么。
“结果某个人不愿意来。”他长叹一声,拖长了音调,“哎呀——那就只有我一个人了。”
埋在他颈窝处的人闷闷地笑出声。
杨晴说的那些,是池听缺席祝乘人生的那十年里最重要的一段时光,他无比好奇,好奇祝乘的成长,也好奇他在这个新的世界生活得是否开心。
“阿姨刚刚和我说,城北郊区那边出了场车祸。”
池听抬手揉着祝乘发尾,语气慵懒:“阿姨让我们出门的时候注意安全,祝乘,你觉得呢?”
——你觉得这事会和白凌有关么?
“是得注意。”
——回去看看?
“嗯。”
时间过得很快,祝乘打了个哈欠,祝小咪从沙发底下钻出来,带着一身灰在祝乘裤腿边蹭来蹭去。
池听下楼去送杨晴和祝安,杨晴心疼他感冒,硬是把他拦在了家里。
“咪。”
猫抬起上半身去扒祝乘的裤子,喵喵叫着让他给自己开罐头。
祝乘没理会它,祝小咪用了点力气,再次喵了一声。
祝乘依旧没理它,盯着阳台不知在看什么。
祝小咪不满地松开他的裤子,甩着尾巴要往阳台走,还没走出几步就浑身炸毛,弓起身子冲着阳台哈气。
刚下过雨的阳台地面湿滑,透过满是水珠的玻璃看出去,一道黑影在地板上起伏。
暗红色的血混合着雨水从落地窗的下缝渗进来,祝小咪叫声凄厉,几步窜上祝乘的肩膀,身子紧紧贴着他的脑袋。
“喵。”猫咪一声接一声,像害怕又像担忧。
祝乘摸摸祝小咪的脑袋,带着猫进了卧室。
将猫放进被窝后,祝乘打开了阳台的门。
在天台抓住他腿的男生在地板上匍匐前进,视线里突然多了一双拖鞋。
祝乘低头,看着男生扑上来,张嘴就要去咬他脚。
“喂。”祝乘喊了他一声,“这里离地面有一段距离。”
男生抬头,下一秒就被祝乘揪着脖子扔下了楼。
一声闷响,刚才渗进客厅里的血消失不见,听见响声的祝小咪从卧室跑出来,一个滑铲就冲到祝乘脚边,叼着他的裤脚就要把他拖走。
“怎么了?”送完人回来的池听恰好看见祝小咪在咬祝乘的裤子,下意识就以为是猫饿了,“它饿了?”
“看见了一只老鼠。”
祝乘弯腰,卡着猫咪的两只前爪把它抱起来:“害怕了,找安慰呢。”
“胆子这么小。”池听走过来,伸手戳了戳猫咪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