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乘头也没抬:“做上课该做的事。”
池听拿着练习册的手抖了下。
“看我干嘛?”
祝乘表情不变,手下的动作越发利落:“这种手工活就是要在学校干才有动力。”
“你的意思是,在现实世界,我会和你一起……破坏书桌?”
刀片又断了。
祝乘抽了几张卫生纸将断掉的刀片小心翼翼包好,对祝乘的话不置可否。
他的回答让池听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哦,忘了,这次池听的人设是认真学习但被控制欲极强的母亲教育从而郁郁寡欢的男高,在某个平静的夜晚,祝乘从天而降拯救了这位少年。
祝乘自己都被这个故事给哄高兴了,在池听堪称惊恐的目光下给自己鼓掌。
啪啪啪。
三声拍掌声后,灯灭了。
一片黑暗中,池听开口。
“看来老天爷也不是很赞同这种私闯民宅的爱情故事。”
“那你赞同吗?池公主?”
“……赞同。”
突然的灭灯并未影响教室的其他学生,很快就有人打开了讲台的投影仪,借着白布的一点光继续学习。
知道这个世界是虚构的后,池听放开不少,此刻捏着笔也没写作业,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
两个人,一个对着课桌刻,一个在草稿纸上画。
刀片太薄,祝乘刻了没几下就得停下,把弯掉的刀片折回去。
灯光太暗,祝乘刻得眼睛都酸了,桌上的进度还只停留在猫耳朵上。
他想刻祝小咪,刻了半天刻出来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
祝乘自己都沉默了。
身边的池听笑出了声。
“笑什么。”祝乘黑着脸,“不许笑。”
池听没笑了。
池听的肩膀抖得更厉害了。
祝乘二话不说站起来扑向池听。
打闹中,不知是谁尖叫了一声,紧接着,教室门被大力撞开,灯随之亮起。
在门被踹开的那一刻,打闹中的两人迅速分开,装作无事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地中海教导主任进门的时候,手里还拖着一个学生。
那学生的脸被头发遮住,双腿拖在地上,整个人被鲜血染红。
不等教室的尖叫再一次响起,教导主任就将手里的人丢了出去,正正好砸在讲桌上。
学生的头撞在桌角,像条破布一样滑了下来。
教导主任环视一圈教室,沉声道:“安静。”
学生倒在地上,从黑发中露出一只血红色的眼睛,死死盯住最后一排的池听。
一只白板鞋挡住了她的视线。
祝乘居高临下地看着已经咽气的女学生,半晌,叹了口气,顶着教导主任的目光半蹲下来,伸手打算替女生合上眼皮。
伸出去的那只手直接穿过了女生的脸。
祝乘的动作僵住了。
他低下头,与女生的双眼对上。
肩上搭过来一只手,使了点力气将他从地上拉起来。
“别看了。”
池听的手覆上祝乘的双眼,隔绝了他的视线。
他瞥过地上女生的尸体,声音轻柔:“放学了,回去吗?”
等了很久,他才等到祝乘的回答。
“嗯。”
女学生的死似乎并没有对这些学生造成多大影响,池听收拾书包的空挡,一个没注意祝乘就跑到了树上。
“池听。”
池听扭头,被祝乘抹了一脸树叶汁。
祝乘心满意足地擦干净了手。
他情绪恢复得太快,池听跟在他身侧,余光注意着他的表情,一时间也无法确定他到底是好是坏。
“看我做什么。”
祝乘双手插兜,走在池听前面,说话的同时转过身,猝不及防和池听对上视线。
池听没刹住脚,眼看着就要撞到祝乘,后者依旧一脸淡定,甚至还笑眯眯地看着他撞过来。
意料之外的,池听穿过了祝乘的身体。
愣住的人变成了池听。
“别用那副表情,难看死了。”
祝乘替他整理了凌乱的衣领,语气轻松:“这是好消息。”
池听呆愣愣地问他为什么。
祝乘微微一笑:“这意味着,这个世界马上就要结束了。”
……
今晚的饭菜摆在了桌上。
扮演祝乘母亲的NPC做好饭菜后就把自己关进了卧室里,留池听一个人对着一桌菜发呆。
祝乘又不见了。
池听发了一会儿呆,拿着筷子慢吞吞给自己夹了一口菜。
客厅静悄悄的,除了池听的咀嚼音,只剩下窗外呼呼的风声。
他并未换下校服,还没张开的少年身躯清瘦颀长,低头的时候,肩胛骨凸起,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他又夹了一筷子肉,这次,池听放进了旁边的碗。
“你过得还不错。”
席奕看着碗里的菜并未动筷。
池听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不吃吗?”
席奕定定地看了一会儿池听,半晌,拿起筷子。
“祝乘在哪。”池听突兀地发问,让席奕放下了筷子。
最后一口米饭扒完,池听擦擦嘴,站起身来收拾碗筷。
席奕的那一口菜被他倒进垃圾桶。
席奕呆了一会儿,扭头,表情一言难尽。
“看我做什么。”
厨房里,池听打开水龙头冲洗:“很抱歉,我记不起来你是谁。”
“我知道。”席奕将椅子向后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岑珩告诉我了。”
失去一部分记忆的池听低头洗碗。
椅子拖地的声音很刺耳,池听皱了下眉,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一步,给过来的席奕空出一点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