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然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给人反差感如此强烈的人。上午完成伟大使命的他心情激昂手舞足蹈，恨不得让每一个熟悉的同僚都知晓这件事。下午刚坐在那面试第一个同学就像电量耗尽似的无精打采。秦依川坐在他后面，他倒是兴高采烈充满期待。两人午饭话题最后的结果就是秦依川软磨硬泡终于烦得云潇然不得不去找陈青霞商量让他下午进来看面试。“你想看就进去看呗，前提是门口记录面试名单的工作也要完成，至于怎么完成我就不管了。”陈青霞当时是这么说的。
于是这两个人脑洞大开的人就打给了彼时在宿舍看书的楚奕晨。好说歹说才让楚奕晨同意带着他的书前来给秦依川代班站岗。楚奕晨坐在午后的演播厅门外，桌子两只前腿的连线正好是阳光能照射到的最后界限，剩下的散发着热量的光都被大学生活动中心的高楼层拦截在了半空。他在外面一边安静看书一边随时准备给进来面试的新生做登记。
“楚先生行不行啊，外边热不热啊，我应该给他买点喝的放在桌子上的。”秦依川伸长脖子朝门的方向张望道。“哎哟你放心吧！就做个登记这么简单的活，以你楚先生的智商还干不明白吗？”云潇然虽然无精打采还是坚持着释放吐槽技能，“你真这么操心要不你出去陪他一起？”
“那哪儿行啊！让楚奕晨过来替我值班不就是为了把我解放出来，然后进来跟你一起看面试么？我要是出去陪他那他来不就毫无意义了吗？”秦依川脑子转得飞快，逻辑很清晰。“那么你就既来之则安之，求你不要再说废话了，老老实实看面试吧。”
秦依川白了他一眼，开始把目光放在舞台上专心致志地看面试者们的表演。“咱们学校女生确实是多呀。”秦依川感叹到。正如他所看到的，今天下午前来面试的新生里面女生比例比上午大的不是一点半点，男女比例差不多都要达到个二八开了。云潇然也觉得奇怪，他看着台上这些姑娘越看越觉得眼熟，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秦依川？”云潇然狐疑的转头看着他，“你觉不觉得台上这些女生有点眼熟？”“哦你说台上这些？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眼熟…你也这么觉得吗？难道你在领袖的引导之下，终于进化了吗？哇咔咔有生之年我居然能看到雀雀你铁树开花的这一幕啊真是让我泪流满面…”
“你得啵得在这儿说什么呢？”云潇然给了他一拳，不满道：“我问你，这些女生是不是周四下午你在路上拉过来的那支加强排？”
“不是啊，我一个也不认识。”秦依川撒起谎来面不改色心不跳。
“我记得那天招新名单正好在谢莹晓手里，要不要我找她核对一下？”
“好吧好吧被你发现了…哎呀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我不就是当了一回她们的引路人嘛！”秦依川连忙制止云潇然动作，往谢莹晓的方向瞟了一眼，“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不用去问这个女人，我跟你说这个女人她会发疯。”
“你怎么不反思一下为什么每次她只看你一个人不爽。”云潇然怼他，“我看你是活该。”
谢莹晓隔着郭一帆仍然能听到云潇然和秦依川交头接耳的声音。这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让她感到很不爽，她不禁蹙眉，心说这两个家伙是真烦人。
“我以为那天你只是借着给话剧社招新的由头去撩姑娘…没想到你还真把这么多人全都给我拉过来面试了？”云潇然低声说，“我不是跟你说了么招美女肯定是好事，但你也不能招太多啊！这一打眼望过去哪还看得见男生啊。”
“可问题是你跟我说完之后，我们俩就没再去过招新了啊你忘了？这只是我周四一下午的工作量，后面两天你和我都没去啊。”秦依川表示很无辜，心说我天生就异性吸引力就强还有错了？
云潇然听得一愣一愣的，想说什么又好像被螃蟹钳子夹住喉咙说不出来。“我对你是真无语啊兄弟。”云潇然喃喃道。“不是，你这人怎么回事？多给你找点美女看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吗？居然还在这里挑我毛病。”秦依川不满道，“简直不知好歹。”
“可是你再想看姑娘也不能用这种方式看啊，到时候排练个节目一水的姑娘怎么演出？”云潇然没好气的问。“反串呗，男生能反串女性角色，女生不可以假扮男生么？”秦依川振振有词。
云潇然对秦依川这个门外汉嗤之以鼻，不再理会他。事情已经是这样了再纠结出现的原因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与其对着始作俑者抱怨，不如好好想想该用什么样的对策。“多新鲜还女扮男装，古往今来我就听过一个花木兰…”
“下一个，林雨熙。”唯一一个大三年级的面试官白婧薇读着名单，看向即将登场的场边的林雨熙。
林雨熙第二次出现在云潇然视线里，和第一次一样以这种让他毫无预兆猝不及防的方式。她俏生生走到面试舞台上鞠躬，礼貌地开始表演自己的题目。
秦依川眼前一亮，“这也是今年的新同学么很可爱的女孩子嘛！”
林雨熙表演的题目是在海边沙滩捡贝壳的无实物表演。女孩还自己设计了台词，银铃般的声音叮叮咚咚动听地在云潇然心上跳动。云潇然在林雨熙出场的那一刻仿佛进入了某种不受外界打扰的状态像是开启了降噪模式。四周纷杂的声音在他耳朵里渐渐被屏蔽，只剩下舞台上这个女孩的话语声。
云潇然从刚才跟秦依川斗嘴的咋咋呼呼的状态瞬间变得非常安静，上一句话里“花木兰”的尾音甚至都还没有说完。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不自觉地微微张开了嘴。
秦依川注意到了，他伸出手在室友面前挥了挥，发现云潇然一动不动像老僧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