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被躲开,也不管活人能不能看见他,元婴邪修急声咆哮:“把地里的养料烧了,立刻马上!”
“不然没我镇住,十八寨所有人都得死!”
乌山雪自然是能听见的,收回灵剑的动作顿了顿。
旁边的佛千岁已经收回佛眼,现在只觉得阴风阵阵。
想说他先把小孩救下来,巫姗姑娘突然对空气质问:“你做了什么?”
乌山雪怒斥一声,再以空气为介质,食指与中指同时作画,手腕偏移轻翻,一驱邪卦凭空生现。
元婴邪修的魂魄本能畏惧,便只能往那清隽仙君身边靠近。
皲裂嘴唇晦涩开合,脸上的软肉已经被引力擦出无数道伤痕,每吐一个字都堪比酷刑:
“这里埋的都是清阳宗的剑人,那些满嘴正道,却为了一时的突破境界,专走偏门,准备回去把自己同宗门的师兄弟骗来丹药铺换进阶灵药的垃圾人!”
急吼着,黄土地下的腐烂修士灵体宛若鬼魅,一茬接一茬破土而出。
佛千岁脚下猛一震动,不管三七二十一,抄手抱起巫姗姑娘,就往阳面的树冠跳去。
乌山雪被离心力吓一跳,猛地惊呼一声,手里的驱邪卦差点没握住。
元婴邪修四肢并用,艰难但速度极快地直起身,跟着跑到树下,继续冲那女修士咆哮:
“赶紧的啊!让他们全部化魔,出窍之下,这十里八乡,无人能逃一死!”
知道自己说话不可信,但元婴邪修还想来世入个人道,别说当不成修士,连魂魄都被阴业吞噬殆尽,未来永远,就这么了结所有了。
再下一狠料:“我从未主动抓过人,这山上所有的死人,都是主动上山的。”
“你把那些凡火烧不去的清阳宗灵体处理干净,这里的阴力便会慢慢平息。”
“若有机会,再把酸岭的一把手剿了,如此它们的羁绊就彻底消了!”
元婴邪修再被极阴业力缠身,嘶哈挣扎间,魂体的手指被阴刃削断,痛苦低吼一声。
看着戒指,元婴邪修只能捏着最后一口气,放手一搏道:“灭了这些养料,纳戒归你!”
“若是能灭清阳宗剑局悍古尊人,悍古畜生夺舍我爹的所有东西,你随意处置!”
才嘶吼完,元婴邪修几乎站不住。
佛千岁终于将灵力渡入佛眼,乌山雪赶紧纵身一跳,挡住了佛眼睁开时清扫鬼魅的神光。
“所言不假?”
“千真万确!”
因为女修靠近,业力退后片刻,元婴邪修得了喘息机会,跪倒在地。
再用力睁眼,魂魄更加虚无缥缈了。
元婴邪修刚被业力阴魔掐的通红的脖子最先完全透明。
魂魄落入忘川前夕,元婴邪修将罪孽清算:“吾名曹仲,吾爹道号:悍古。”
“在清阳尊者飞升后,有一邪贼在玄奇峰主掩饰下,夺舍吾爹身体,虐杀吾之全家。”
“吾重伤逃离宗门,舍身入邪道,只为找到拯救我爹的方法!”
“奈何伪悍古如今颇受清阳宗主器重,整个清阳宗已经沦为豢养弟子,等待时机便杀人夺丹的邪魔温床,我一日未达出窍境界,便一日无法为父报仇。”
“遂,将主意打到本就视同门师兄弟为鱼肉的剑局众弟子身上。”
“……吾虽修邪道,但异路同道,短短百年之间,也除了不少毫无人心,侮辱剑道的狗贼。”
“如今身已死,再入鬼冥,只求来世为人为奴还债……”
元婴邪修的声飘得越来越遥远。
佛千岁从捕捉到“吾名曹仲”开始辨明话音,等到眼前再无一物,愠怒情绪蓦然升起,怒喝一声:“岂有此理!”
胸腔剧烈起伏,佛千岁从天而降,灵剑渡入浩瀚灵力,以雷霆之势,贯穿脚下高坡。
乌山雪鲜有用双手制符,但情绪使然,打出灵印的速度快如残影。
灵印之相终于塑成,如云纱,又似缥缈披帛。
鎏金赤字,夺人眼目。
披帛落地化“河”,鬼气大作。
佛千岁瞬间怔住,本来已经被他炸粉碎的仙修腐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再度聚成人形。
人形才聚合,一张张本来灰白无光的脸在瞧见乌山雪时,都染上了光亮。
跌入忘川河前,无数控诉嘈杂但毫不客气,颐指气使的声音炸了开来。
“二师姐,你来救咱们了!”
“乌山雪,我师父呢?”
“我们这么多师兄弟都死了,乌山雪你个罪人,这个点才来救驾,回去也是要被赐死了,倒不如现在就自刎了……”
有弟子被吸入忘川河还不忘把那还在清阳宗里举步维艰,所有人都知道没师尊撑腰,而且永远都要认下陷害的天之骄子拖下“水”。
黄泉路上,有天赋比他们好千百倍的飞升圣体给他们陪葬,妙哉,妙哉!
只是……嘈杂入耳,眼前女修的道心不见破败。
乌山雪全程置若罔闻,甚至还觉得有些无聊,隔空捡起曹仲的纳戒,没有契约,直接掐了个诀打开。
里面财宝不少,灵器更是甚多,相当符合一个“内门子弟”该有的家当底蕴。
嘲讽笑笑,视线余光才勉为其难抽出些来,落到大半个身体已经陷入忘川的一众“师弟”。
身旁。
佛千岁薄唇有些合不拢,不敢置信,巫姗姑娘竟然会是仙门大宗出身的“二师姐。”
但马上,眼眶一红,什么叫做“你个罪人……回去也是要被赐死了,倒不如现在就自刎!”
当即便好一声怒喝:“胡说八道,我们路过这山都是临时起意的,没人要给你们的自作孽不可活殉葬!”
生怕巫……雪儿姑娘生出业障,佛千岁将还插在地上的灵剑用力一拔。
灵力霸道,自带驱邪的咒效。
胸口已经快全部没入忘川水的一众清阳宗弟子眼神闪烁,都有些畏惧。
也不知这法门是不是这仙君控制的。
担心进入不了轮回,有弟子赶紧朝佛千岁好声解释道:“这恶毒至极的女人就是被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活着就是白赖着,但仙君不爱听,我们就放过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