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到底年纪小，再怎么装都是破绽百出。
顾雨瑶目光落在林菀嫣的身上，声音清冷：“你真以为郡主让她回来便是放过她了吗？”
林菀嫣不明白她话里的意思，有些慌张起来：“那她要如何？”
“郡主只是卖给我个面子让她少吃点苦罢了。”她的声音淡淡的，“可不代表就此揭过此事。从今日开始，她晨起便要跪着朝向郡主府的方向认错，每日跪满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林菀嫣突然音量高了些，“那不是叫月儿跪死吗？”
顾雨瑶扫了一眼她们二人惨白的神色，无声地叹气摇头。
“郡主还在气头上，过些日子她忘了此事，我便会叫月儿回去的。”
她打着郡主的名头，以后就要让顾长月从此吃尽苦头了。
饶是林菀嫣再不满，现下也只能这样。
若不能平息郡主的怒火，只怕就不是跪在祠堂这么简单了。
这冰寒雪冻的季节，若还在郡主府内受惩罚，怕是半条命都要没了。
因此她只得咽下这口气，强撑着说道：“多谢妹妹出面相助。”
顾长月虽心有不甘，却也没再反驳。
她现在全身都痛，又冷又饿，只要能回来便好，其他都是后话了。
只要在顾府，一切都还是可以改变的。
林菀嫣紧紧地抱着她，眼底的阴鸷一闪而过。
自这件事情之后，她们也算是消停了几日。
顾雨瑶暂时没精力应付她们，郡主那边得了好处，难得睡了几日好觉，甚至还交代丫鬟来送礼。
她全数收下后，还答应着有时间再去探望郡主。
这一幕，被林菀嫣看在眼里。
她当时没发作却憋着后劲儿。
顾雨瑶晌午用膳后便研究着账单，碧珠唤了她一声：“夫人，老夫人从佛寺回来了，一回来便叫您过去请安呢，还说让您带着主掌中馈的印鉴。”
顾雨瑶放下手里的账簿，神色有异。
老夫人这么快就来找自己，多半是因为林菀嫣已经去告了状。
表面上是叫自己问安，实际上来问自己的罪吧。
这印鉴自己既然拿了，是断断不可能送回去的。
她弯了唇角，嘲讽道：“真以为我那么好糊弄？”
顾老夫人的院子是顾府中最奢靡的地方，华丽的外面和陈设落在顾雨瑶眼中，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罢了。
院中里里外外都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一点雪迹都没有，花木早已枯了，显得这地方更加寂寥。
前面一众丫鬟们站成两排，都等着伺候老夫人。
在这府里，老夫人的阵仗是最大的。
顾雨瑶穿得厚，可一路走来，小脸也冻得发了点白，她从丫鬟们面前走过，径直就要进去。
领头的丫鬟突然站出来拦住了她。
“夫人，老夫人还睡着，您在外面等等。”
没老夫人的允许，顾雨瑶是进都进不去。
丫鬟说是老夫人在睡觉，实际上隔着厚厚的帘子，还能听到里面传来林菀嫣的笑声此起彼伏。
其他人都是看热闹的表情。
前几日她们还会因为顾雨瑶新立的规矩感到害怕，今日便会因为她即将失势而欺压到她的头上。
哪怕她们在一旁偷笑，小声交谈着她的窘迫情况，她也置若罔闻，只面无表情地站在屋檐下。
家里规矩大，她便慢慢来，总不是一日两日便可整治好的。
约莫侯了半个时辰，她整个人都快冻僵了，里头才传了话出来，说是老夫人醒了。
顾雨瑶微微抬起下巴，缓步走了进去。
掀开帘子便是迎面而来的暖气，她周身仿佛都热了起来。
里面也候着丫鬟们，都朝着她屈膝行礼。
穿过空荡荡的前厅再往里走才到了隔间，老夫人坐在上头，面前摆着各种点心还有热茶。
林菀嫣就陪在一旁，茶杯里的茶水颜色都淡了，看来已经聊了许久。
顾雨瑶进去便扫视了周围一圈，随后朝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没说话，林菀嫣那边已经打趣道：“妹妹怎么现在才来，老夫人都回来有一阵儿了。”
她惯会颠倒黑白，竟然将这过错怨在了自己身上。
不过现在顾雨瑶没打算逞口舌之快，只是颔首保持沉默。
丫鬟替她搬了凳子来，却听见老夫人低斥一声：“谁叫你搬来的？”
于是丫鬟又连忙将凳子撤了去。
这时老夫人总算舍得瞧上她一眼，眼中却带着几分不屑：“你自己想想，为何坐不得。”
下一秒，便听顾雨瑶淡然回答：“我不知道。”
虽然是淡淡的一句话，但是却呛了老夫人。
林菀嫣一惊，随即顺势便道：“妹妹说得这是什么话，老夫人给你个反省的机会，你怎得这般不知好歹？”
今儿林菀嫣穿得红色绸缎，身材比前几日胖了些，脸上始终带着笑，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府上是有了什么喜事。
顾雨瑶看向她，讥讽道：“长嫂还能笑得出来？月儿现在身子还没恢复呢吧？”
林菀嫣脸色一变，登时将头扭到老夫人那边。
于是老夫人随即便严厉地喝了声：“放肆！你也知道月儿因为你跪了好几日？你胆敢这样？”
“为何不敢？我是主母，维护的是顾家的面子。”顾雨瑶坦然面对她那双狠厉的眸子。
这话把老夫人气得不轻。
以前她可不是这样的，别说这种不敬的言语，哪怕是稍微大声的话，她都是不敢的。
如今这是怎么了？
老夫人也是有些错愕，一时间甚至都忘了反驳。
林菀嫣反应很快，柔声道：“妹妹快别气老夫人了。我自知你同郡主关系好，所以才想给月儿一点教训。她如今知错了，你便放过她吧。”
她到底是个精明的人，非要将这件事情全权怪在顾雨瑶身上。
“你同郡主欺辱我顾府的人，你还有主母的样子吗？”
老夫人顿了顿，提高些音量：“把印鉴交出来吧。”
顾雨瑶很清楚，她们二人就是一唱一和来对付自己的。
不仅如此，哪怕自己真的叫出来印鉴，到时候她们还要来些更狠的去报复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