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指腹朝季楠思的额间点去。
冰凉的触感使得季楠思不禁微微拧起眉心。
她抬手扣住了他的腕,一把拉下,再次和他对上视线,“我没病。”
苏淮卿看清了她眼底的认真,也蹙起眉,“我还当你是烧糊涂了……”
季楠思仍旧握着他的手腕没放。
苏淮卿见她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轻轻挣开了腕间的禁锢,默默退了两步,“你方才的话,我就当没听过。”
季楠思没吭声,两人就这么僵持着,似乎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最终是苏淮卿败下阵来,无奈道:“你明明就知道,我这样的人……不是良配。”
他从小便只想沾着侯府的光做一个有钱的无业游民,无心功名也无意入朝堂。
她初次听说这个想法的时候嗤之以鼻,还断言将来一定没有好姑娘愿意嫁给他。
他对她的断言不以为意,反正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娶谁。
哪怕到今天,依然如此。
苏淮卿看见季楠思动了动唇,先一步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今日这种话,你以后莫要再提了。”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不愿再听她说些什么。
季楠思再次感受到了前世他给她的那种疏离感。
这一世哪怕他们提前相遇了,哪怕他将她从河中救起,哪怕她刚刚对他说了那种话……
他还是打算与她渐渐疏远、甚至形同陌路吗?
为什么?
季楠思紧抿起唇,凝着他离去的背影出神。
*
慈溪庙偏殿,方丈坐在蒲团上,周围围坐着一群衣着华贵的郎君。
方丈的话语低沉而有力,如同潺潺流水,润物无声。郎君们此刻都安静地聆听着,没人出声打扰。
有人扣了几下殿门。
皇甫临渊扫去视线,轻易认出叩门的和尚是由他的禁卫乔装而成。
他冲着那人点了一下头,后者匆匆来到他的身边,附耳低语,“殿下,人都已经抓住了。”
皇甫临渊的语气中听不出喜怒,“将人都押回丹阳。”
“是。”和尚俯身抱拳,退了出去。
“殿下……这是怎么回事?”有郎君好奇地问了一句。
皇甫临渊并未应话,顾自起身来到方丈的面前,“孤今日受益匪浅,有劳方丈相助。”
方丈抬了抬眼皮子,眸光高深莫测,“看来方才老衲所言,殿下大抵是没听进去。”
有禁卫想要上前驳斥方丈的信口开河,被皇甫临渊抬手拦住,“还请大师明言。”
方丈双手合十,垂下眼帘,“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东宫的禁卫凌晨将慈溪河畔周围清场设卡,却并没有对慈溪山另一边山道进行堵截,是以今日仍然有许多寻常香客拜访慈溪庙。
皇甫临渊布了个局,让若干禁卫提前乔装成了和尚的模样混迹在慈溪庙中,尤其重点防护郎君女郎们所待的偏殿和内殿。
而与普通香客一同留在外殿的婢女侍从中也混入了不少禁卫,只待时机成熟之后另有一批禁卫冲上慈溪山,里应外合,将藏在香客中的贼人一举拿下。
这个局需要慈溪庙中的僧人配合,皇甫临渊已经提前派人告知过方丈。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外殿的禁卫轻易便将可疑人等悉数拿下。
方丈双手合十,俯身道:“阿弥陀佛,殿下今日以身诱敌的初心是好,可领着这么多无辜女客一同上山涉险……实乃不妥。”
经过方丈这么一番说辞,在场的郎君们大多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
有郎君大惊,“殿下,您今日办踏青宴实则是为了诱捕贼人?”他还当殿下只是寻常设宴,热络一下诸君的情谊……
另有郎君面上一急,“我妹妹还在内殿!她不会受到牵连吧?”说完他径直朝外奔去。
一名禁卫迎面与他擦身而过,疾奔到皇甫临渊的面前,“殿、殿下!大事不好了!”
皇甫临渊睨了过去,“何事?”
那名禁卫的额上渗出了层层冷汗,“国、国公小姐……被落单的贼人给、给擒住了!”
此言一出,当下引起一片哗然。
皇甫临渊的面上骤然变得如同寒冬腊月的冰雪,森冷的气息迅速冻结了周围的空气,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一旁的方丈摇了摇头,悲悯地叹了一声,“阿弥陀佛……”
*
慈溪庙外殿,季楠思的脖子上架着一把匕首。
早些时候苏淮卿离开后,她又在桂花树下待了一会儿。倏然听到脚步声,她还以为是苏淮卿回来了,刚要投去视线,没成想被人迅速逼近,一把扼住了咽喉。
那人胁迫着她一路来到外殿,就这么和禁卫们对峙了许久。
季楠思抿了抿唇,对于现在的状况不太理解。
重生前,她被皇甫临渊从河中救起后就在营帐中睡着了,并没有参与接下来的踏青宴。现在仔细回想,那时候宾客们似乎也并没有上山拜访慈溪庙……
是她疏忽了,方才没有意识到这一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