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付雨柔对皇甫临渊是真心爱慕的。
毕竟在她最无助,最绝望的时候, 有人如神祗般降临在身边,向她伸出了手,将深陷泥潭的她一把给拉了出来……
又有多少女子能够对这样的郎君不动半点心思?
季楠思不禁想起了前世国公府遭难的那个夜晚,自己何尝不是永远都忘不了苏淮卿在磅礴雨幕之中向她伸出手的那一幕……
“嫁入东宫之后,我是想和殿下好好过日子的。可是他的眼里、心里始终只有你一人!”付雨柔咬紧了唇。
“你这样的人,生来就是到世间享福的,不费吹灰之力便能得到我毕生所仰望、追求的一切……当真碍眼可恨!”
季楠思抿了抿唇,没应话。
她明白,自己现在不管说什么,落入付雨柔的耳里都会换层含义,还是什么都别说吧。
付雨柔见她没有反应,收回视线,放缓了语调,“我当时想过了,只要我待在殿下的身边尽心侍奉,他总能明白我的心意,可是、可是……”
她再度咬紧了唇,将拳握紧。
“可是付家人竟然以我娘亲要挟!让我为付雨绵铺路,让她早日坐上太子正妃之位,否则就将我的娘亲关在终日见不得光的柴房里,不给饭吃,生病了也不请大夫,任由她自生自灭!”
受她的情绪感染,季楠思的眉心拧得更深了。
不论如何,用别人的母亲来加以威胁,都是令人深恶痛绝的手段。
付雨柔顾自接着道:“不光如此,前阵子踏青宴前,我收到了父亲的密信,他给我指派了另外一件离奇的吩咐。”
季楠思听到这,恍然道:“你父亲要你想办法取我性命?”
“没错。”付雨柔点了点头,“季楠思,我总归出身于高位世家,虽然只是庶女,但我娘亲出嫁前也是没落书香门第的嫡小姐。”
“我再厌恶、嫉恨你,害人性命这事若不是被人步步紧逼,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付雨柔的面容坦然,语调掷地有声,叫人将她的话信了大半。
季楠思将一直握在手中的杯子放在了桌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她最初接过杯子的时候并没有直接去用,明显没有信任付雨柔,这会儿的举动无疑透露出了她态度的转变。
季楠思轻抿了口茶水,抬起眸子,“既然是你父亲让你取我性命,你之前又为何要暗示引导我联想到陛下的身上去?”
付雨柔别开眼,“这也只是我的猜测,秋猎时,我撞见父亲从陛下的营帐中出来,没多久后他便派人来找我配合刺杀你的计划。”
她轻笑了一声,“我从前还起疑过,我父亲那样的人,自视清高,做了太傅近二十载,骨子里的傲气比起我这个庶出的女儿来说只会多不会少,又怎会轻易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世家女郎起杀心?”
“我猜想,他大抵也是如我一样,得了上位之人的授意。而我父亲官至正一品,朝堂上能够驱使他做事的……唯有一人。”
季楠思垂下眼睫,一瞬间在心底将所有的事情都串了起来。
这么说来,陛下确实是最可疑的人选。
至于他为何要让付雨柔动手,大抵是这样行事最自然、合理,最不会引人起疑。
自古以来,后宅女人之间的争宠都避免不了死死伤伤。
季楠思如若因为意外或刺杀而亡,护国公哪怕不肯善罢甘休、执意要细查下去,也只能查到付雨柔的头上,绝不会查出这是陛下的授意。
如此,陛下便能够在不伤君臣之谊的前提下,将季楠思从世上抹去。
想到这,季楠思的脸色渐渐泛白。
她何德何能,竟能* 让陛下这般费心思来取她的性命?
而这事……和国公府的惨案又是否有关联?
季楠思的心神极为不稳,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在脑海里乱蹿。
付雨柔在一旁耐心地品着茶,没再说话。
良久后,季楠思喃喃道:“你将这些都告诉了我,还特意强调儿时的经历,是想引发我对你的同情,替你瞒住假龙孙之事吗?”
付雨柔顿住了动作,“于我而言,世上最重要的只有两人,其一是我的娘亲,另一人则是太子殿下。”
“秋猎之时,我知道太子殿下对我起疑,只能出此下策提前服用了能改变脉象的丹药,佯装有孕逃避他的责难。可这到底是欺君之罪,如果事发,定会牵连到娘亲和殿下。”
“为了他们,我什么都做得出来。季楠思,我已经将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了,你定要信守诺言,将不该说的话都烂在肚子里!”
季楠思放下了茶杯,意味深长道:“看来你给我的这个茶杯果真没有问题。”
“什么?”付雨柔不解地随她一齐看向那个空茶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