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摇晃,身子也顿在了帘下。
季楠思瞧着它的举动,心中起疑,莫非是外边出了什么状况?
她也起身往车帘走去,外边隐隐有叫骂声, 听着像是苏伯父的声音。
苏伯父惯常内敛,怎会在大街上骂人?
季楠思捏起落在大黄身上的帘角, 朝外探去视线。
前方不远处的三个男人骤然止住交谈,同时望了过来。
季楠思一怔。
只见季梁和苏远洲并肩立在国公府外, 先一步下车的苏淮卿则一副受训的模样,乖乖杵在他们的跟前。
“父亲,苏伯父?现在还下着雪,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们甚至连个打伞的小厮都没带,就站在府门前淋雪……
季楠思拧起眉,顺着车夫搬来的脚凳下车。
“楠思,你来得正好!”苏远洲没顾得上再骂儿子,换了副热络的神情,“我正在替你教训这个臭小子!”
“这臭小子多日杳无音信,好不容易回来,竟在尚合殿那般说话!”他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伸出食指数落着苏淮卿,“我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不识好歹的人!”
太子殿下晚间说了啥?这臭小子这阵子在外边有个同吃同住的女子?还暗指那人是永安侯府未来的世子妃?
这小子听了那番话后居然毫不辩解,还答了一句‘或许吧’?
啊呸呸呸!
要论儿媳妇,他可只认老季的女儿!
一旁的季梁对于老友表现出来的这个态度非常满意。
他方才看见从车上下来的苏淮卿,正打算冷嘲热讽一顿。没成想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这一向闷葫芦的老友却比他先破口大骂了出来,让他半点插话的余地都没有。
他只得默默立在老友身旁,边听边点头。
“楠思呐,你莫要同这臭小子计较,今日有苏伯父在,定然为你把这口恶气给出咯!”苏远洲说得义正言辞,猛然朝儿子的背上拍了一巴掌。
苏淮卿没有设防,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跪在地上。
眼前的场面让季楠思有些哭笑不得。
“苏伯父……”
她才刚刚出声,余光中又有人朝这边走来。
容初眼见着季楠思下车,顾不得身旁打伞的婢女,加快了步子,凑到了她的跟前。
“楠思……”她执起季楠思的双手,眸中含着浓浓的歉意,“是伯母教子无方,今日让你受委屈了!”
她狠狠剜了儿子一眼,厉声道:“你这小子,今日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老娘跟你没完!”
“娘……”苏淮卿很是无奈。
“你别叫我娘,我可生不出你这种混账东西!”
容初年轻的时候就以性子泼辣闻名,与她清丽出尘的长相形成了鲜明强烈的反差。
她这会儿骂出来的话比之苏远洲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夫人骂得好!接着骂!”苏远洲在一旁助威。
季梁则是越听越舒坦,黑炭脸舒缓了大半。
“汪汪汪!”刚刚还瑟缩不前的大黄不知何时来到了几人的脚边,兴奋地凑着热闹。
车夫已然架着马车离去,徒留渐行渐远的轱辘声。
周围仍下着雪,落在了叽叽喳喳自说自话的几人一狗身上。
季楠思哑然看着面前的一幕,失笑地顿住了唇角。
此时此刻,苏伯父和苏伯母不再是尊贵的永安侯夫妇,而是一对寻常护短的夫妻,护的还是她这个尚且无名无分的外人……竟护得比自己儿子还要紧。
原来她被苏伯父和苏伯母这般珍视着……
季楠思的心头涌过阵阵暖流,再次张了张唇。
“呀!多大的人了,还站在家门口胡闹!”一道声音抢过了话。
慕菀踩着小碎步朝几人疾步而来,“有什么话就不能回府再说吗?平白无故叫人瞧了笑话!”
虽然这个时辰百姓们大多已经回家,国公府和永安侯府前寻常也不会有几个行人。但是在注重礼仪的慕菀眼中,他们现下的举动确实不太像话。
“瞧把孩子冻成什么样了!”慕菀一边说着一边瞥向苏淮卿冻红的鼻尖,蹙起眉。
苏淮卿像是看到了救星,委屈地唤了一声,“慕姨……”
慕菀当即转过脸看向季楠思,将手上的雪氅披到了她的身后,“有些人挨冻那是活该,不该连累我家思思一起冻着!”
她说完这话还不解气,重新瞅向苏淮卿没好气道:“你别将我唤得这么亲近,省得让你未来丈母娘听见了,徒惹不快!”
慕菀性子向来温婉,处事平和,几乎不会在人前驳人脸面,此时的举动,显然心中也是气极了。
“……”苏淮卿噎住了话,心中一阵感慨。
在场的几人皆是看着他长大,竟没有一人为他说话。
罢了……今日之事本就是他理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