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霜姐姐……”鸢桃的心底荡着苦涩的涟漪。
往昔的记忆历历在目,凝霜待她们这些院中的小婢女向来很好, 轻言细语,几乎从不说重话,哪怕她们做错了事,也不会太过责罚,还会想办法帮忙补救。
可眼前的凝霜哪还有之前半点亲切的样子?直接把她视为了敌人、瘟神, 不让她近主子的身,也不与她搭话, 把她当成了一个不存在的人……
鸢桃心里苦,却明白这一切都是自己咎由自取。
她俯身再度行了一礼, 艰涩道:“太子殿下这话传得急,严令今晚定要传到主子的耳中。”
她抬了抬眸子,意有所指地瞄了一眼拱门内,“我会等里面那位离开后再进去……”
“你!”凝霜蹙起了眉,才想起来这人是东宫的人,应当自小受训,听力、武艺异于常人。
她既发现了院内的动静,不知会不会给东宫通风报信?
察觉到凝霜眼神中的质疑,鸢桃赶忙垂下头道:“凝霜姐姐放心,我不会将里面那位来过了的事说出去,只是想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
凝霜狐疑地看着她,几息后将手中的那碗药递了过去,“你将这碗药端回膳房温着,等主子能够听你说话了,我会派人去叫你。”
鸢桃欣喜地抬起头,略显手忙脚乱地接过那碗药,“多谢姐姐!”
凝霜目送着她离开,转身看向院内,只见回廊的拐角处已经没了人影,主子的房门也是关着的。那周围只剩萧瑟的夜风裹挟着几片枯叶,就像没人来过一样。
苏世子大抵已经进去了吧?
凝霜忖着,一边退到了拱门外,抬头看着已经暗下来的天色,思绪翻飞。
她是主子的婢女,是陪在主子身边最久的婢女。她应该事事向着主子,全听主子的吩咐才是。
可她方才的举动,直接违逆了主子之前的那句‘不见’,不仅偷偷将苏世子给放了进去,还立在这里给他们守门……
明知这样是错的,凝霜还是这么做了。
主子之后若是要怪罪,她会全部都承受下来。
那两人哪怕往后真要发展到相见不相识的地步,也得先好好告个别吧?
她只是绝对不愿意看到如同自己亲妹妹一样的人,余生都活在遗憾当中罢了……
凝霜长长叹了一口气,湮没在了夜风中。
夜风轻拂,带着几丝凉意,顺着半掩的窗户飘入了季楠思的屋内。
苏淮卿堪堪踱过窗台,感受到那丝微凉,抬手将窗户又掩回来不少。
他将手停在窗缝边感受了会儿,放心地收回手,重新往床榻轻踱而去。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一室静谧。
苏淮卿静静地站在床边,深邃的目光落在了睡梦中的人儿身上。
她的面色泛着不正常的红晕,呼吸轻浅,了无生气。
她留在外边的那只手上还缠着绷带,仔细一看,她里面那侧的脸上虽然已经消了大部分红肿,却还是留着清晰可见的巴掌印。
该死!
苏淮卿握紧了拳头,究竟是哪个混蛋胆敢做出这种事!
奈何他明日便要离开,无法亲手将那个混蛋给揪出来,将思思今日身上所受的伤痛十倍百倍地奉还!
苏淮卿的目光中含着无尽的怜惜,游走过她紧闭的眸子、轻轻蹙起的眉头、微启的樱唇……
他再也克制不住,弯下腰伸出了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至极,仿佛轻抚着至臻至爱、不容亵渎的稀世珍宝。
——“这是我为自己物色的未来夫君……”
这句话骤然刺入了他的心尖。
她会在众人面前说这句话,那就是已经下定了决心。
她与周为显的婚事,已成定局。
苏淮卿的指尖轻颤着,一不小心触在了她的颊边。
床上的人儿眉头蹙得更深,眸子也隐隐有睁开的迹象。
苏淮卿顿住了动作,呼吸微屏,满眼复杂地看着她。
在他的注视下,季楠思缓缓睁开了眼。
眸光相接,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几息后,苏淮卿哑然道:“睡吧……”
“为什么……”季楠思喃喃。
泪水毫无征兆地从她的眼角倾泻而下。
“为什么在梦里也不愿放过我!”
她双颊的红晕更甚,眸中猩红异常,止不住地流泪。
“思思?”
苏淮卿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抬手覆上她的额顶,探不准确。
他俯下身子将自己的额顶贴在了她的额间,两人的鼻尖只剩咫尺的距离,呼吸交织在了一起。
额间传来的温度,还有她灼热的气息无不说明着她此时情况的不妙。
“你发高热了……”苏淮卿皱起眉。
他想要起身离开,去外边唤凝霜请大夫,衣襟却被抓住了。
他不敢再用力,顿住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