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来。
“奴婢知错了,奴婢这就回去好好反省!”她带着哭腔,跪在地上磕了个响头。
季楠思的眉心拧了拧,仍旧没有将头转回来。
凝霜见状上前将含巧从地上给扶起,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道:“回去吧,主子这里我来说。”
含巧委屈地看了凝霜一眼,点点头,带着鼻音‘嗯’了一声。
鸢桃始终眼观鼻鼻观心,习武之人的敏锐还是让她发现了方才季楠思不经意看向自己的那一眼。
她的心中流淌过丝丝苦意。
原来主子还是没有把她完全当做自己人。
含巧姐姐方才说的话虽然越矩,但毕竟现在她们几人所处的是主子的闺房当中。
主子驳斥含巧姐姐口无遮拦,显然是觉得她所说的话不应该被旁人给听见,以免传出去。
鸢桃心底明白,在场的人当中,只有自己算得上是旁人。
她是东宫的线人,曾经就传过不少话出去,主子一时半会儿不能完全信任自己,在情理之中……
“鸢桃,快来给主子换药。”凝霜的唤声打断了她的满腹心事。
鸢桃垂着眸子默默上前,拆起季楠思腿上的绷带。
凝霜仍在床边打着圆场,“您也知道含巧那丫头就是嘴笨。”
“她也是一心向着您,想为您鸣不平,才会胆大包天数落起未来姑爷。”
“我知道……”季楠思的语气很是无奈。
她其实并不是在生气含巧指摘周为显的那些话。
说实话,她这几日也不满周为显的行径,这总归是段各取所需的婚事,这人怎么连做做样子都不会,徒惹人非议。
不过季楠思也没有不满到想同周为显计较的地步,方才她之所以发作,主要还是因为含巧的前半段话。
她有心避着苏淮卿的近况,但真的听说了之后,又无法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在意。
这种扭捏的状态,让季楠思觉得很烦躁。
再之后鸢桃进来了,含巧的嘴却还是没个把门。
她生怕含巧再多说些什么,将话茬又绕回苏淮卿的身上,这才没忍住呵斥了几句。
鸢桃虽已投诚,到底曾是东宫的线人,随时都有倒戈的可能,不得不防。
不过……她刚刚说含巧的那几句话,是不是重了些?
季楠思略微一忖,收了脾气。
“罢了,你去跟那丫头说,我想吃桂花糕了。”
凝霜闻言弯了眸子,“好,奴婢这就让她去做,一会儿让她给您端来。”
“嗯……”季楠思别扭地别开眼。
鸢桃默默换着药,将一切尽收眼底,只觉得内心更加羡慕起主子和凝霜、含巧两位姐姐之间自然流露出来的亲昵。
季楠思并未察觉到鸢桃的落寞,两人各怀心事,谁也没再说话。
……
一刻钟后,鸢桃提着药箱,端着空了的药碗退出房门,迎面遇见慕菀从回廊拐角处走来。
“夫人。”鸢桃屈膝垂首行了一礼。
“起来吧。”
念想到眼前这名婢女这段时日对女儿的伤势很是上心,慕菀和颜悦色道:“下去后好好休息。”
“是。”含巧踩着小碎步离去。
慕菀收回视线,示意自己的婢女在房外候着,独自步入女儿的闺房。
季楠思提前听到了母亲的声音,一扫心中的阴霾,轻快道:“母亲,您来了?”
慕菀坐在了她的床边,“我听说姚家小姐走了,来瞧瞧你有没有乖乖换药。”
“瞧您说的,我哪天没有乖乖换药?”季楠思弯了眉眼。
慕菀张合了几下唇畔,今日丹阳内关于何家贵女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也不知该不该同女儿说。
还不待她想好,季楠思率先开口问道:“父亲可有传信回来?”
慕菀从怀中摸出了封信,“刚刚才送到的,我大概看过,没什么特别的。”
季楠思接过信,将信纸抽出来展开,大致扫了几眼。
父亲一行人前七日都在赶路,确实没什么特别的。
季楠思心中略定。
慕菀瞧见女儿略显忧虑的神情,柔声道:“你父亲此行是陛下授意,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她明明自己也还在担心着夫君的安危,却还是先安抚起女儿。
“母亲。”季楠思抬起了眸子,神情十分认真,“有一事,你可否如实告知我?”
慕菀一怔,点头道:“你说。”
“关于姨母诞下的那个孩子,您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吗?”
慕菀动了动唇,面露不解,“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与表哥当面聊聊。”
季楠思神情镇定,直接将那人唤作了表哥。
养伤期间,她思考良多。
眼下她所面临的问题当中,最具威胁的,大抵是陛下对国公府的忌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