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有所顾虑,趁着你我婚期还没定下,你还来得及另外寻一门合适的亲事。”
周为显摇了摇头,“关于这事,醉仙楼前我就回答了你,落子无悔。”
护国公一生战功赫赫,季家曾经在丹阳也是人丁兴旺的世家。
几百年来,季家满门忠烈,折了一代又一代的男丁。他们捍卫西丹疆土,抵御外敌进犯,数不清的季家英烈都死在了保家卫国的战场。
到了季梁这一代,只剩下他这一条血脉。
在周为显看来,若非碰上动摇国之根本的大事,陛下不会轻易责难国公府,还会尽力保下国公府的满门荣耀。
而以护国公的为人,除了遭人陷害之外,又怎么可能做出动摇国之根本的糊涂事?
倘若按照族中长辈的意思迎娶预先定了的那人,以那人及其母族犯下的事,将来要是东窗事发,届时周家身为姻亲,也难逃灭门的下场。
既如此,还不如就选择国公府。
并非没有其他合适的贵女人选,只是以当下的局势来看,来不及再去接近其他贵女,花时间周旋让其应下婚事。
季楠思就是他目前处境之下最好的选择,没有之一。
周为显抬眸道:“我既已将落子无悔四字说出口,就不怕将来你国公府会为我周家带来的任何变故。从此以后,我周家和国公府就同处一条船上。”
“虽说我周家如今势微,但将来国公府有所需要,我必定携周家人提供助力,共同进退!”
周为显说话间,季楠思始终在暗暗观察他的神色。
她几不可察地挽了挽唇角。
这人字里行间虽然一直在向国公府投诚,可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眉眼里都隐隐藏着权衡、计较的意思。
季楠思的心底如同明镜一般。
眼前这人,对待这段婚事完全是以权衡利弊的态度,没有半点私情。
他并不爱慕她,甚至并不在乎她。
他从一开始在乎的,便是她身后的国公府能够给他带来什么。
怪不得了……怪不得上一世国公府被构陷灭门之后,周为显从来都没有出现过。
彼时的国公府已经不能给他带来任何益处,成为孤女的季楠思又怎值得他冒险出手相助?
季楠思转眸间不经意瞥到了桌上的那盏茶,下意识抬手摩挲起茶盖的边缘。
这里边,装着‘有悔’。
苏淮卿前世在雨幕中寻找她的画面快速闪过眼前。
在这世上,能够不计较得失、不计较后果,在她落难之时无怨无悔地出现在她面前的,除了他之外,或许再没别人了吧?
季楠思闭上眼微微甩额,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去,重新看向周为显。
眼前这人,将得失计较得很细,但也侧面说明,他做决定前都预先深思熟虑过。
他允下与国公府共同进退的话,虽说不能完全尽信,但至少也能信下一半。
“婚期就定在我父亲从临州回来后吧。”季楠思淡淡道。
周为显答得很干脆,“都听你的。待你的腿伤大致痊愈了,我再携家中长辈和媒婆登门纳彩问吉。”
提起婚事,季楠思的心头总觉得堵得慌,不愿再继续这个话题。
“这些事,你之后随意看着办吧。”
“好。”
周为显站起身,立在季楠思的跟前,唇畔翕动,欲言又止。
“怎么?”季楠思微微仰头,和他对上视线。
“你……这阵子会不会闷得慌?需要我抱着你四处逛逛透透气吗?”
这话让季楠思一怔。
她记得冬至宴初见的那晚,眼前这人就极爱变脸,一言一行都带着目的。
今日他的言行正常了许多,就是刚刚说出那句话,让她有些看不明白了。
大约是她诧异的表情太过明显,周为显将拳头抵在下巴前轻咳了一下。
“咱们毕竟是定下婚事的未婚夫妻,我理应对你有这种程度的关心……”
他自幼被族中长辈灌输振兴周家的思想,有生以来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习文学武、洞察时局上,所有行动大都出于为周家考量,从未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现在他既已定下婚事,将来会迎娶季楠思,到底还是要学着对她好、和她培养夫妻情分的。
在过去忙碌的这一个月里,他总会不时想起季楠思在他怀里忍痛的那张惨白小脸。
他的未来妻子行事对自己过于狠厉,总让他有些在意。
既然都要做人家的夫君了,将来是要过一辈子的,还是应当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尽力分担妻子的烦恼吧?
周为显并未意识到自己对季楠思产生的这种情愫有何特殊的含义,只是在她此时狐疑又带着审视的目光当中,莫名不好意思地别开脸。
季楠思只当他是例行公事地在关心自己,并未多想。
她直接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