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圈,招手示意大伙儿都退下,嘴上一边念叨着,“手上的活儿都干完了吗?还有闲心在这里听主子们的墙角?”
众家仆被他这一通驱赶,只得纷纷朝厅内的方向行礼后散去。
李守赶完了人,也朝厅内垂首福了福身子,转身退下。
正厅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慕菀轻轻将季楠思的手拂下,眸光躲闪,“赵管家是来给你父亲报平安的。”
报平安?报平安又怎么会是这种氛围?
季楠思自然不会完全信这话,干脆转头朝一侧谈着话的两人看去。
“赵叟,临州那边究竟发生了何事?”
赵松止住了话,为难地看了过来,又转眸看了季楠辞一眼。
季楠辞清楚若是妹妹今日没问出个所以然来,是不会善罢甘休的,颔首道:“你同她如实说吧。”
“好的。”赵松抬起颤颤巍巍的手擦了擦额间的细汗,挪着艰难的步子来到季楠思的跟前,俯身问候道:“季小姐……”
“国公爷派人往侯府传了消息,我家老爷和夫人现下不在府上,老叟便自作主张想着先过来为国公爷报个平安。”
“我父亲怎么了?”
“季小姐放心,您父亲一切安好……”
他这话头明显还藏了半截,季楠思开门见山问道:“我听说,苏淮卿他……失踪了?”
赵松神色一滞,悲痛道:“我家世子和国公爷抵达临州后合力治理水患,大约十日前他们二人勘查水情……不慎遭人暗算,一同落入了湍流当中。”
季楠思的眸子颤了颤,含巧也惊得捂住了唇。
赵松苦着脸摇头叹道:“我家世子费劲力气将国公爷送到了岸边,自己则是、则是体力不支,被水流给冲走了……”
季楠思心中大骇,骤然想起苏淮卿那晚偷偷来看她,曾经说过一句话。
——“我知道你担心季叔,你放心,此次临州之行,我定会护好他,不让他出半点差错,让他安然无恙地回丹阳与你们团聚。”
就算没有得到她的一丝回应,他还是做到了这点,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
一阵无名的恼怒情绪席卷了季楠思的心头,他知道她挂念父亲的安危,难道就不知道她对他的安危……也同样挂念着吗?
不管是前世还是这一世,这人总能如此轻而易举地搏出自己的性命。就这么不把自己的那条命当回事吗?
可他此举又是为了救她的父亲,季楠思纵使再觉得生气,也只能中途熄灭怒火,就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很不是滋味。
她双手握紧了八仙椅两侧的扶手,强迫自己的声音保持镇定,“人,找到了?”
赵松面颊上那些岁月留下来的褶皱轻轻颤动着,话语里也带着抑制不住的哭腔,“国公爷亲自带人沿着两岸往下游找了一天一夜,连我家世子爷的一方衣角都没见着……”
含巧的眼眶骤然通红,惶恐不安地看向自家主子,急得手足无措。
一旁的季楠辞和慕菀也是视线低垂,满脸沉重,默不作声。
在场的人都没发现,季楠思在听闻刚才的那句话后,已然顾自陷入了沉思。
赵松抹了一把眼角的老泪,又道:“国公爷派人加急将消息传回丹阳……想来、想来或许也是想让我家老爷和夫人有个心理准备。”
毕竟永安侯夫妇若是现在启程前往临州,可能还有机会见上儿子完整的尸首……再晚些时日,哪怕找到了苏淮卿的尸首,应当也泡得看不出个人样了。
季楠辞接过话,“赵叟,你既已替我父亲报了平安,还是尽快回去找到你家老爷夫人,告知你家世子的消息,也好让他们提前有所应对。”
赵松转过身看去,“已经派人去寻了,我家老爷夫人大抵很快就回来了。”
季楠辞点了点头,“陛下估摸也会马上接到消息,或许会准许永安侯休沐一段时日。”
赵松又抹了一把老泪,“最不济的情况下,老爷要是能够亲自去临州把少爷给接回来……”
他顿了顿,想到老爷极有可能接回来的是少爷的尸首,脸上的老泪愈加纵横,声音也愈加发颤,“也、也挺好的……挺好的。”
慕菀留心去看女儿的动静,却见季楠思只是低垂着眸子,始终一言不发。
“思思?”她担忧地唤了一声。
季楠思置若罔闻,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当中。
苏淮卿是陛下亲封的钦差,而她的父亲又是新上任的临州刺史,这两人在勘查水情时一道遇袭,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是藏在临州的先皇暗部吗?亦或是……动手的人其实就是陛下?
“思思!”
季楠思回过神来,发现母亲不知何时凑到了自己的跟前,双手握着她的臂弯,强逼着她与自己对上视线。
慕菀的眼神温柔而急切,隐隐含着心疼,“你先莫慌,事情还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