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甘情愿地嫁给他也并不亏。
况且……皇甫临渊还并不知道先皇曾有个遗腹子。
如果将来他知道了自己的皇位有个潜在威胁, 也难免还会倒戈。
是以, 季楠思并未将刚才的承诺放在心上,只当那是稳住皇甫临渊的权宜之计。
当务之急, 还是尽快和父亲见上面, 通一通现有的情报。
苏淮卿大抵已经抓住了何大人暗通东桑的暗部,他们可以通过那些暗部顺藤摸瓜, 揪出东桑那边的歹人。
届时,那些被伪造好的人证和物证都将被颠覆,国公府至少不会以上辈子那种方式被人构陷陨落。
但这种举措治标不治本,若是圣上执意要灭国公府,肯定还会用其他的方式。而圣上是因为她父亲这么多年来暗暗保下先皇遗腹子才想对国公府赶尽杀绝……
季楠思认为,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是要和父亲商量一下有关表哥的处置。
一想到表哥, 季楠思的心头没来由地颤了颤。
她之前认为,就算父亲会反对, 必要时也可以直接将表哥交给圣上,任由圣上处置。
这是目前可以解决国公府困境,最简单、最有效的办法。
而且这也并不是不近人情。
国公府曾以惨烈的代价庇佑了表哥一世,这一次换表哥用自己的性命庇佑国公府,并不存在谁亏欠谁。
可季楠思万万没想到,父亲母亲口中的那位表哥,极有可能是苏淮卿。
且不说她的心中还尚存了多少分对苏淮卿的情意……
上一世国公府被人构陷,独剩她一人之时,唯有苏淮卿坚定不移地出现在了她的身边,甚至追去了东桑,最后还以命相护死在了她的怀里。
倘若苏淮卿就是表哥,那她之前所想的那个最简单有效的方法就行不通了。
扪心自问,她还做不到亲手推苏淮卿去送死。
季楠思暗暗思索着,并未察觉到自己的神情悄然之中紧绷了不少。
“楠思?”
皇甫临渊的唤声将她拉回了现实。
“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可需要停车休息会儿?”
季楠思转眸望去,对上了他关切而又带着探究的眼神。
“臣女无碍。”季楠思摇了摇头,“臣女现下只想快些见到父亲,亲眼确认他的安危。”
皇甫临渊眼底的探究少了些,“好,孤会命人加紧赶路,不过……”
他顿了顿,视线一垂,落在了季楠思身上的那件男款里衣上,幽幽道:“到了下一座城镇时还是要停下来休整一番,换身干净、合适的衣裳。”
他故意加重了‘干净’、‘合适’几字。
季楠思明白他的言外之意,这是让她丢掉有关苏淮卿的一切,从今往后都不要再和他有往来。
她乖顺地垂下了眸子,“臣女知道了。”
*
接下来的两天里,季楠思一行人彻夜赶路,沿途经过了两三座城镇,皆没怎么停留。
许是因为此次凌汛的受灾范围主要在临州西部,所有灾民都被安置到了南部,他们从北部南下并没怎么见到灾民。
可饶是他们路过的那些城镇并未受灾,城中的百姓看起来都很是奇怪。
在丹阳、亦或是在西丹的其他城镇,街头巷角随处可见欢笑奔跑的孩童,围炉谈话的老人。而季楠思他们在路过的城镇当中从未见过这些景象。
哪怕是在集市上也没有热情叫卖的商贩,甚至一眼望去,各摊位商铺中的货物都寥寥无几。
他们所见到的人大多步履蹒跚,眸中黯然无神,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阴霾所笼罩。
百姓们瞥见他们这些明显的外乡人也没有半点热情,有的甚至还会专门躲着他们走。
明明没有受灾,这里的人似乎过得也并不怎么好。比之于西丹其他州、其他城镇,这里更像是被一切繁华、喧闹所遗忘的地方,了无生气……
两日后的傍晚,季楠思随皇甫临渊抵达了临州主城,安城。
守城的士兵统领看了东宫的令牌,精神一振,小跑着在前方带路。
季楠思捏开了车帘的一角朝外探去视线。
路上的行人比之前的几座城镇都多,但他们的脸上还是笼罩着一片说不清道不明的灰蒙感。
偶有几人瞥来一眼,也很快别开眼。
季楠思放下了车帘,总感觉临州这个地方、包括这个地方的人,不太对劲。
一刻钟后,马车停在了刺史府前。
那名带路的士兵统领的声音自车窗外传入。
“殿下,刺史府到了,季国公这会儿在外公办,小的已经让人去寻了。”
皇甫临渊提前派人知会过季梁,今日傍晚左右他会和季楠思抵达安城,也不知为何季梁明明收到了消息,却没来城门口相迎,甚至没有待在刺史府。
齐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