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劳烦这位姑娘引路了。”唐冥仍旧抱着拳,“我等跟随国公爷已久, 对刺史府很是熟悉,可以自行回去住所。”
听闻这话,季楠思只觉得心中的惊涛骇浪翻得愈加汹涌。
这人跟随她父亲已久了?为何她没有早早发现!
她面上挂起浅笑,“好,那你们先下去休整,一个时辰后到中庭去等我。”
“属下领命。”唐冥领着那几人齐刷刷抱拳,又朝皇甫临渊行了一礼后,离开了院子。
季楠思目送着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后,始终紧抿着唇畔。
“楠思,这些人是怎么回事?临州乱党又是怎么回事?”
皇甫临渊的询问在她的耳边响起。
季楠思幽幽道:“殿下……您方才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劲吗?”
皇甫临渊一顿,蹙着眉去看她的面容,却见她微微垂着头,浓密的睫羽掩盖了大部分情绪。
饶是谁都能看出此时最不对劲的是她。
“楠思……你怎么了?”
季楠思勾了勾唇角,“殿下之前见过方才那几人吗?”
经这么一提醒,皇甫临渊才恍然明白她所指的‘不对劲’是什么。
在他的印象中,他确实从未见过方才的那几人。
他昨日和楠思抵达刺史府后,便去赴了三皇弟的接风宴,再之后分别去找了楠思和季国公。
在此期间,他从未见过方才的那几人,但是刚刚为首的那人一进门就对他行了礼,一刻也没有犹豫地唤出了‘太子殿下’的尊称,显然是认得他的容貌……
楠思大抵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有了疑问:她父亲身边的人,怎么会认出素未谋面的太子殿下?
皇甫临渊蹙了蹙眉,“你,莫不是觉得那些人是孤安插在你父亲身边的眼线?”
毕竟……这种事情他经常干,还曾在她的身边安插了鸢桃这个眼线。
但那几人,他真的从未见过!
季楠思仍旧垂着头,看不清面容。
那种隐隐不被信任的感觉,让皇甫临渊的心头涌过烦躁,“楠思,孤既已承诺尽力保下国公府,自然不会在这种小事上再有所隐瞒。”
“我知道了。”季楠思终于答话,语气很是冷淡,“殿下,臣女打算一个时辰后启程,想先行回屋准备,恕臣女招待不周。”
这便是赶人了。
皇甫临渊也听出来了,却总觉得刚刚那事并未解释清楚,有一股火气憋在心头,想要发作又不好对着此时的楠思发作。
他终是无视了心头的那股憋闷,沉声道:“孤会让人安排好一切。”
说完,他拂袖朝院门走去。
刚踏出院门,皇甫临渊才想起自己方才原本想过问的‘临州乱党’一事,还未得到任何答复。
不过他转念又想到那些人既然是季梁的部下,应当是季梁有了别的安排,想要押解一批罪人回丹阳……那倒也不必急于在此时过问太多。
眼下最紧要的还是将楠思尽快送出临州,其他事等之后见到季梁了再行询问也不迟。
再说了,那些人跟着楠思回程应当没有坏处,还能对她的安危有益。
毕竟……季梁总不会让手底下的人去害自己的女儿吧?
*
季楠思甫一踏入屋内,便脚下不稳,扶着门框险些跌倒。
凝霜见状差点惊呼出声,又怕引得刚离开不久的太子殿下的注意。
她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季楠思的身边。
几乎在同时,鸢桃出现在了季楠思的另一侧,两人一左一右地将季楠思给扶了起来。
待季楠思被扶在圆凳上坐好,凝霜转身将门给关上了。
再回头时,她的视线落在季楠思苍白的脸上。
“主子,您没事吧?”
她疾步走了过去,蹲下身子,关切地仰头看去。
鸢桃蹙着眉站在一旁,紧盯着她们两人不放。
季楠思一手抚着心口,另一只手则握紧了圆凳的边缘,平复着自己的气息。
她的唇畔微微颤抖着,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像离了水的鱼一样无助地微微喘息着。
几息后,她僵直的身子才得以缓解。
她这会儿有这么大的反应,纯粹是来自灵魂本能的恐惧和战栗。
因为她方才……遇到了前世取她性命的人。
前世唐冥先射杀了苏淮卿,又用匕首取了她的性命。
季楠思不会认错那张阴鸷、令人脊背发凉的面容,唐冥就是她重生以来一直在寻找的那名东宫暗部。
怪不得在皇甫临渊的身边找不到,原来唐冥一直蛰伏在她父亲的身边。
那么前世大抵也是这样,所以唐冥才有了构陷国公府的机会。他在做完了那一切之后,摇身一变又成了东宫的暗部……
好一个深藏功与名!
真是皇甫临渊的一条好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