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伟植心头微微一怔,面皮也随之抽搐了一下。
前两次他和烟雨楼接触,虽然烟雨楼对三浦次郎和他一样有股子由衷的恨意,但远没有今天烟雨楼对三浦次郎的恨意强烈!
莫非……烟雨楼也有侄女让三浦次郎这头小日子猪猡给拱了?
就在周伟植胡思乱想的时候,只听烟雨楼又道,“这次十六铺码头确定被日寇侵占的商船有十一艘,其中就有九艘运送的是国府急需的药品、武器装备等物资!”
“而查获这些商船的领头狗特务,正是三浦次郎!”
“杀他一万次也不足以弥补国家的损失!”
话音一落,周伟植才知道烟雨楼为什么会如此愤怒,冷然道:“雨楼兄弟,放心,宰他是必须的!”
叶思诚想起自已与三浦次郎的遭遇,心中一叹,“这个狗东西,可不好杀呢!”
闻言,周伟植冷笑,“一处有些事情不好办,我们二处就没那么多掣肘了!”
“刺杀三浦次郎的事,有我们二处参与雨楼老弟大可放心!”
“我的人已经查到,三浦次郎不在驻沪特高课的集体宿舍居住。”
“他的居住地藏身在公共租界,我的人怕惊动他,没有进行跟踪查证。”
听到周伟植的话,叶思诚再叹,“这狗特务原来藏身法租界爱司公寓,我的人已经追踪到了他的住址。”
“可惜这家伙太狡猾、太警惕了,我的人正要在爱司公寓展开刺杀行动,他就提前溜了!”
说到这里,叶思诚愤怒的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的拍在茶桌上,幸好他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和手上的力道,否则手中的茶杯非拍碎不可。
“哼,只要他还在沪市,就别想溜了!”
周伟植也义愤填膺。
叶思诚知道,不能任由自已和周伟植愤怒下去了,毕竟这是在外面接头,引起外人注意可不太妙。
掏出烟来递给周伟植一根,叶思诚点燃香烟吸了一口,压抑了自已的情绪,随后压低声音继续道:“我今次求见周站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周伟植微微一愕,“更重要的事?老弟请直言。”
叶思诚再吸了一口烟,整理了思绪,“上次周站长虽然没告诉我原因,但我感觉得到。”
“周站长停止了强攻十六铺码头的计划,当时虽然我很不理解。”
“可现在“安济号”商船携带着法币油墨雕版,和十多艘商船带着我们的物资安全离港。”
“让我突然想明白了周站长当初,为什么会停止了十六铺码头的强攻计划。”
“周站长一定是接到了上峰停止强攻十六铺码头的命令,对吧?”
周伟植心中微微一叹,烟雨楼这个聪明人还是猜到了,但他没有说话,沉默着。
沉默就是给答案,默认!
叶思诚明白了。
周伟植有难处,他理解。
身在国家危难的时刻,谁又能没有难处呢?
“这也间接说明,贵处在日寇内部有自已的同志,他将会用隐蔽的方式,让‘安济号’商船携带着法币油墨雕版顺利离港。”
“否则贵处高层就不会叫停你我双方联手,硬干十六铺码头的强攻计划!”
“而且这名同志,极有可能潜伏在……”
叶思诚没有继续说下去,他估计能成为沪市站站长的周伟植定然不简单,也能猜到答案!
这名潜伏的同志级别很高,连沪市站的站长都无权知道身份。
而且这名潜伏的同志,极有可能潜伏在驻沪特高课或者驻沪宪兵中。
听到叶思诚的话,周伟植苦笑,“雨楼老弟,你也猜到了?”
叶思诚一脸慎重的点点头,“二处果然是藏龙卧虎,我烟雨楼服了。”
“竟能不着痕迹的,在日寇眼皮子底下,让‘安济号’商船携带着法币油墨雕版顺利离港!”
“顺带手的,还让十多艘商船带着国府的物资安全离港!”
“仅他挽救了国家经济基石这一项,其价值,绝对能抵得上一个集团军!”
闻言,周伟植有点傻了。
能让一处的王牌烟雨楼如此恭维一名二处的潜伏特务,这还是周伟植第一次听说。
连屡次交手的二处四大金刚,烟雨楼寻常都是冷嘲热讽的,没有过丝毫好脸色啊!
“为了你们二处这名潜伏同志的安全着想!”
叶思诚一脸正色的继续道:“我保证,一处在沪的所有人员,只有我一人知道‘安济号’商船藏着法币油墨雕版。”
“我现在就想问问周站长,二处沪市站,有几人接触过这个秘密?”
周伟植也一脸严肃的回道:“雨楼老弟放心,二处接触过‘安济号’核心机密情报的也只有我一人而已。”
叶思诚笑了,“我信周站长的谨慎,现在我想请周站长答应我一件事。”
周伟植看着神秘兮兮的叶思诚,有些摸不准,“但凡不违抗日初心、我能办到,雨楼老弟有什么事只管提,我尽力而为!”
叶思诚脸上的笑容不见了,换之而来的是满脸的严肃,“若有一日,我不幸被日寇抓捕,为了保护二处这位潜伏在日寇核心、能抵一个集团军的同志,我希望周站长能在十二个小时内干掉我!”
被捕之后坚持十二个小时,烟雨楼你哪里来的底气?
周伟植轻哼一声,“哼,要是雨楼老弟连吃氰化物的时间都没有,我保证,只要拿到你被捕的消息,六小时内,我绝对要了你的命!”
周伟植的回答,让叶思诚笑得很开心。
周伟植也一脸严肃的道,“既然如此,我也请雨楼老弟答应我一件事!”
叶思诚讶异,“何事?”
周伟植坦然道,“若我被捕,为了这名潜伏兄弟的秘密,也请雨楼老弟出手干掉我!”
“我可没有雨楼老弟那么能扛,留给老弟的时间只有六个小时!”
闻言,叶思诚微微一愕,而后和周伟植相视大笑。
死,对于他们来说并不可怕。
而可怕的是,在小日子层出不穷的刑具和刑讯方式下,精神和身体在变态的折磨下屈服,从而让他们吐出心中最想保守的秘密。
这是一名狗特务的无奈,哪怕他是王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