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的团队,从顶尖导演的剧组退下来以后,他们因为圈内一些矛盾,过得并不好。
陆敛不太能扛事,而且年纪也不大,岑雾就扛起了整个剧组,拍了那部《蝴蝶》。
剧组的演员基本都是电影学院的学生,岑雾还找了几个演技好的群演。
他们下雪天在很冷的地方拍戏,女主演晚上生了病,是他背着带去医院的。
剧组经费不足,他自己什么都舍不得吃,但是给演员跟工作人员的伙食不错。
都知道他们的导演很年轻,总是冷着脸,骂人也很凶,但没有一个人想走,岑雾年轻单薄,却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反正有什么事找岑导就没错。
他们剧组又小又破,在影视城都被排挤,拉不到投资,被人轰出门。
但岑雾一冷下脸来,就没人敢沮丧,他们都知道岑雾肯定会能做得到。
岑雾其实也很紧张,头一次被采访甚至很害怕,他年轻冰冷的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畏惧的情绪,他在自己剧本扉页也写了几个字。
勇敢,勇敢。
陆敛真的很笨,很多人都说他不适合当导演,但师父没嫌弃他,还是把他带在身边教,直到师父走了,他仍然没长进。
晚上下了戏,剧组的人几乎都走了,他坐在片场偷偷掉眼泪。
岑雾还没走,他晚上自己剪片子,当时熬了太久,身体不太好。
他肩膀上披了件大衣,黑发雪肤,带着点病容,跟陆敛说:“站起来,不许哭。”
陆敛擦了擦眼睛,这次没听他的,没站起来,还是继续哭。
“那你就滚,”岑雾双眼冰冷,语气也很冷,很刻薄地跟他说,“没出息的东西,赖在这儿,占着这个位置干什么?”
陆敛被骂得脸色又红又白,他站起来,赌气非要做出个名堂给他看,他还在掉眼泪,呜呜大哭,跟着岑雾去学剪片子。
岑雾长了张很冷艳的脸,整个人沉静又冰冷,像一团冷雾,陆敛差点都忘了岑雾比他小七岁,毕竟岑雾总是这么凶。
陆敛很多年以后,等到岑雾都离开了,他才意识到岑雾只是想帮他而已。
他没有岑雾爸爸妈妈那么懂他,想了解岑雾,永远不能听他说什么,甚至有时候也不能看他做了什么,要是他爱你,你愿意去感觉,就总能感觉到的。
岑雾拍的第一部电影上映之后,他就开始零零散散地还钱,他父母的很多朋友都不愿意见他,还以为他又是来借钱。
寒冷下雪的冬天,岑雾被推搡关到门外,直到又敲了几次门,才终于给他打开。
岑雾被冻得发抖,他当时就在想,他再也不要欠钱了,不想亏欠任何人。
《蝴蝶》突然爆红,媒体都很喜欢采访岑雾,他父亲是名导,母亲也很出名,当年岑家的事轰轰烈烈,几乎每次采访都有记者问岑雾。
那年电影节,还有个记者举着话筒,咄咄逼人地问岑雾:“我想问岑导,当初你父母欠下那么多债,他们难道没有遗产?而且我听说你母亲还有抚恤金,这笔钱你没有拿来还债?毕竟有很多人因为帮助你们,最后走上了绝路……”
岑雾抬起头,他肤色冷白,薄红的唇都被衬得更冷,那双眼望过来,带着笑跟他说:“你也死一次就知道了,要我帮你吗?”
媒体哗然,过后都在痛骂他,岑雾得罪了几家媒体,电影越红,他风评越差,但追逐他的粉丝也更狂热,很腥风血雨的体质。
他父亲有个关系很好的老朋友,当年给他们借了几千万,在他父母去世之后一度也很照顾他,几年前却突然没了消息。
岑雾以为他跟其他人一样,也都在躲着他,他也不想拖累对方,就这样断了联系。
等赚到钱之后,他辗转找到对方的联系方式,给对方发消息,想先还一部分钱。
对方却一直没回复他。
岑雾又给他发,说叔叔,我真的是来还钱,不是来借钱的,可以给我现在的地址吗?
对方还是没回消息,岑雾就想办法打听到了地址,他晚上找过去,是对方的女儿给他开的门,看到他脸色就顿时冷了下来。
“……你好,”岑雾抿了抿唇,已经经历了很多次,但每次上门还钱,其实他都很紧张,他跟她说,“我找张叔叔。”
对方的女儿眼眶却突然红了,带着点恨意跟他说:“我爸死了。”
岑雾一愣。
对方当初为了救急,给岑雾的爸爸妈妈借了几千万,岑雾的爸爸妈妈去世之后,他也公司突然出了事,这笔钱补不上,资金链断掉,一夕之间濒临破产。
他硬撑了一年,没等到转机,反而查出来癌症晚期,不想倾家荡产治病,就放弃了治疗,把公司卖掉,钱都留给了妻子跟女儿。
对方的女儿眼眶通红,看着岑雾,突然抬起手扇了他一巴掌。
“囡囡!”旁边她妈妈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