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爱国的老伴刘爱秀,退休前是区邮电局的中层领导,现在他们一家住的这套房子就是她当年的福利分房。今年刚过60岁的刘爱秀,看着比倪爱国要年轻许多,不了解他们的人一定会以为这是一对老夫少妻,然而他们的年龄只相差了2岁。
正在老年大学上课的她听说家里来了客人后,便请假急急忙忙的往家赶。
从进小区开始,就有一些老邻居笑嘻嘻的跟她打招呼,还说着恭喜她家找到新女婿的话,听得她是一愣愣的。心想:这死丫头啥时候找的对象?要上门也不提前跟老娘打声招呼,回家看我不收拾她!
这个6楼她已经住了10多年了,一口气爬上来不费劲,就像广告里喝了某种口服液一样,脸不红气不喘。
刚刚掏出钥匙想开门,门自动开了,原来是她的宝贝孙女在窗台上看见了姥姥,就早早的等在门口,听见走廊的声响后便把门打开了。
“姥姥,快进来,我爸爸在做饭,咱们很快就能开饭啦!”
还真有新女婿?
鞋都没来得急换就叭叭往屋里走,想要去厨房看一眼,只是半道就被老伴给截住了。
“换鞋啊!你这横冲直撞的干啥去?让狗撵了?”
“一边去,别耽误我看新女婿!”
拍掉老伴拉住自己的手,再次往里闯。
“行了,你快停下吧!哪来的新女婿?”
“嗯?那这楼下的邻居怎么会说新女婿?还有刚才小宝喊得爸爸是谁?”
“你还记当年我们院里有个很漂亮的小男孩,被一对英国的夫妇领养了,为此娜娜还哭了好久这事?”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咱家这祖宗为人家哭了有半个月呢!是那孩子回来啦?”
她可是对赵辉记忆犹新,第一是因为那是全院最好看的小孩。第二是被外国人收养的不多,他是第一个。最后一条也是最主要的就是她闺女为了这孩子哭了半个月,还是哄不好的那种。
“嗯,回来了!”
接着倪爱国便把事情的经过跟老伴说了一遍,刘爱秀听后也是唏嘘不已,即为女儿的不幸婚姻感慨,也为小孙女对父爱的渴望而痛心。
“妈?你跟我爸在门口嘀咕啥呢?赶紧换鞋进来,好吃饭啦!”
“刘姨您好!我是小辉,您还记得吗?”
当看到赵辉后刘爱秀就是眼前一亮,配!太般配了!之后的想法就是自己一定要把他留下当女婿。
“记得,怎么能不记得呢?当年某人可是为了你的离开哭了半个月,那......”
“妈?你是不是还没洗手?走走走,我带你洗手去!”
倪丽娜一看母亲要揭自己的短,立马推着她离开现场。当年自己可是发生了太多的糗事,这要是被赵辉知道了还不笑死?
今天的晚饭是倪丽娜做的,这女人长得漂亮,还能烧的一手好菜,算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典范。
赵辉好久没有体会到家的味道了,以前养父母在世时,一家三口会一起做吃的东西,一起出去散步郊游。就算是在美国读书时,养父母也会时常去他的公寓住几天,让他不会产生寂寞孤独的感觉。
“来,小辉,你多吃点肉,这么大个小伙子就应该吃的多!”
吃饭间刘爱秀一个劲的给赵辉夹菜,现在他的碗已经像座小山似得,还不好拒绝,实在太热情了。一旁的甄宝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开口对姥姥说:“姥姥!爸爸的碗都快装不下了,你不要再给他夹啦!”
“哈哈!就是,你让他自己夹自己爱吃行不行?”
倪丽娜觉得她妈指定有问题,人家虽然长得人高马大的,但是一直长在国外,对国内的饭菜不一定吃的惯。她可倒好,无论鱼肉一个劲给人家往碗里放,也不管能不能吃,爱不爱吃。
“行了,你让他自己来吧!”
“好,小辉啊!你别客气啊?想吃什么就自己夹。”
“好的刘姨,我不会客气的。”
一顿饭吃的赵辉这一米八几大个直不起腰来,像个孕妇似得斜卧在沙发上。
“你是不是傻?她给你夹你就吃啊?”
虽然被倪丽娜数落着,但是赵辉很享受这种感觉,这才是亲人相处起来的样子,他感觉她像是自己的家人。跟你客客气气的人永远不会是亲人,更不会是家人。
倪爱国帮助老伴收拾完家务后,把赵辉单独叫去了书房。书房一般给人的感觉是典雅大方,但是当赵辉一走进这间书房门时,却被可爱到了。
只见地上铺着大大的爬爬垫,一些玩具随意的散落在上面,本来就不大的空间里,还被一栋乐高城堡占去一部分。如果不是两边书架上那密密麻麻的书,任谁也猜不出这是一间书房。
赵辉脱掉鞋子,来到书架前顺手拿起一本书,《小儿药症直诀》。嗯?这是中医儿科的鼻祖书籍,看着像是手写的,上面记录有日期,【1980年新华书店抄写】。然后又拿出一本,《幼幼新书》也是中医儿科书籍,之后全部翻看完才发现,那整整一格子的书都是关于小孩的医学著作,全部手写抄录的,中西医都有,大多是80年到86年之间抄写的,还都是薅的新华书店的羊毛。
“倪爸爸,这里怎么这么多儿科医书啊?竟然全是手抄本!谁写的啊?”
“唉!你也知道,以前咱们院里没什么钱,你们这些孩子呢?平时又调皮,这个有个头痛脑热,那个摔伤、脱臼、划个口子的。去医院很麻烦的,而且每次去找人家医院领导签字都会被数落,毕竟占用人家的医疗资源嘛!最后我也是没办法,就去抄写了这些书,想着自己能掌握点医学知识,这样一些个小病小灾就不需要去医院了。”
“全是您抄的?这需要多长时间啊?”
“那有什么办法?一本书几块甚至十好几块钱,那时我一个月工资也就够买几本书的!没办法才去抄写,但是,这样也有个好处,就是记得深刻。”
听到这些话,赵辉才知道在当年条件艰苦的时候,倪爱国为他们这些孩子付出了什么样的心血。有太多太多的事情,是他们看不见,但是身为院长又必须去做得。最多时全院差不多有一百多个孩子,从吃喝拉撒到衣食住行,哪一点都需要他操心,这是多么繁杂的工作啊!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赵辉觉得他的倪爸爸很像竹子,清高不爱求人,但是为了他们这群孩子,会用自己的方法去办一些非常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