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生生糟蹋了自己
萧执砚还没说话。
大公子唐永清皱着眉头:“小妹向来是最守规矩的,从来不在外人面前失礼,今天一进门,她看到爹和娘就掉眼泪,样子明显不对劲。”
“这才嫁人第三天!”
唐永明也不笑了,冷着一张俊秀的脸:“我好好的妹妹就变成这样了?南楚王府在搞什么鬼?”
“明儿,不许胡说。”唐立宏喝斥了句,“未必是南楚王府的事。”
“除了这个还能是什么事?”
唐永明顶嘴道:“欢儿没出嫁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她从小就不是个爱哭的性子,这么多年也就姑母去世,她伤心哭了几天,之后她什么时候朝我们掉过眼泪?就是我以前不懂事,抓蛇吓唬她,她都没哭。”
萧执砚原本安静地听着,闻言瞥了唐永明一眼。
凤眸眯了眯。
唐永明突然感觉背后毛毛的,但也顾不上。
他恼怒地说:“她性子这么好,又从来报喜不报忧,云府那个姨娘不干好事,欺负她都不在意,现在都委屈到止不住眼泪了,要不是因为南楚王府,我不信还有什么事能让她忍这么大委屈!”
唐立宏听了也沉着脸,没有说话。
唐永清道:“今天本是回门日,按理说,南楚王爷该陪小妹一起回门,怎么也没过来?倒是殿下陪着来了?”
“对哦。”
唐永明扭头看着萧执砚:“殿下,你怎么跟我妹妹一起来了?”
“路上碰巧遇见,她身子有些不舒服,本王就送她过来。”
萧执砚一句话带过。
这些年因为唐老爷子的缘故,他私下与唐家一直有来往,与唐家两兄弟的关系也不错。
只要没有外人,唐家人对他,也不像明面上那么恭敬疏远。
唐永明被转移了注意力:“她身子又怎么了?以前妹妹的身体可好了,这才嫁人没几天,不但受委屈,连身体都不好了?”
“本王问了,她不肯说。”
萧执砚沉声道。
“妹妹跟你又不熟,肯说才怪了,我们问她她都不爱说实话的……”
“回头我给小妹把个脉,看看怎么回事。”
唐永清说。
他的医术尽得唐老爷子真传,比父亲唐立宏更有天赋。
唐永明点点头,又觉得不妥。
“我估计妹妹不会同意,她自己也会诊脉,医术不比大哥你差,估计什么问题她自己心里知道,不说就是不想说。”
萧执砚不赞同:“医者不自医,她性子倔强又爱委屈自己,还是你们看看比较好。”
“话是这么说,就怕妹妹不愿意。”
萧执砚没话说了。
她要是愿意,在鸣凤楼他就叫大夫看了。
也不必送到唐家来。
“所以,王爷是知道欢儿发生了什么事?”唐立宏关心地问。
唐永清和唐永明两兄弟,立刻看向他。
萧执砚沉默了一下:“本王是听说了一些,但她不想提,本王也不好越俎代庖。”
另一边,唐府松鹤院。
唐大夫人亲自送云清欢到了门口,拍拍她的手:“进去吧,你外祖父知道你要来,一直在等你呢。”
“舅母……”
云清欢忽然有些害怕,她上一世害得唐家蒙冤惨死。
这一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脸去见外祖父。
“傻孩子,那是你外祖父,你怕什么。”
唐大夫人虽然不知道她的心思,但她向来心思细腻,隐约也能猜到什么。
但唐大夫人什么也没问,只笑道:“去吧,老爷子半个月不见你这宝贝孙女,嘴上不说,背地里可叨念好几回了。”
云清欢破涕为笑,这才慢慢走进门。
屋子里弥漫着淡淡的药香气。
云清欢穿过正厅,看到唐老爷子坐在窗边的摇椅上,手里拿着本医书,背对着门。
她还没开口,唐老爷子就放下书,回过头。
“怎么?嫁人才几天,就不想见我这糟老头子了?”
“外公……”
云清欢终于忍不住眼泪,一下子扑过去,伏在唐老爷子膝上,失声痛哭起来。
唐老爷子怔了下,没说话,苍老的手慢慢抚摸着她的头发。
屋里回荡着少女忍耐到极点的哭声,声声哽咽,泪如雨下,仿佛要把无尽的委屈和痛苦全都哭出来。
足足哭了近一刻钟,哭声才渐渐低弱下去。
唐老爷子抚摸着她的头发,叹了口气。
“当年,你娘执意要嫁给你父亲,婚后不过三载,你才刚出生,你父亲便纳了妾室。你娘抱着你回来见我,也是这样伏在我膝上,哭得又委屈,又伤心,什么话也不说。”
云清欢不敢抬头,生怕老人看到她脸上的羞愧和懊悔。
“你来求我向皇上请婚的时候,我有心拦着,但你这孩子倔啊……就跟你娘一样,我只怕我拦着你,你又走上你娘的老路,反倒折腾自己。”
唐老爷子叹气说:“幸好皇上答允了婚事,南楚王也并无异议,我心里还想着,也许你比你娘有福气,能有一桩好姻缘。”
云清欢沙哑着声音说:“是我不争气,让外公替我\/操\/了这么多心。”
“操心不是要紧的。”
唐老爷子语重心长地说:“你从小就乖巧,跟你娘一样,有苦只往心里咽,你娘就是因为这样才走得早,让我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如今又到你身上,外公只希望,无论处境如何,你都不要学着你娘那样,自苦伤身,生生糟蹋了自己。”
这是一位年迈长辈的肺腑之言,句句都是真心为她着想。
云清欢差点眼泪又掉下来。
“是……孙女明白。”
唐老爷子扶着她起来:“哭一哭也好,看你脸色不好,是心里憋了太多事,把自己憋坏了吧?”
“外公还是跟以前一样,眼明心亮。”
云清欢收回手,生怕唐老爷子摸到她的脉象。
她赶紧岔开话题:“对了外公,今天是摄政王送我过来的,他跟唐家是不是……?”
“是的。”
唐老爷子肯定了她的猜想。
云清欢很惊讶。
“什么时候的事?怎么都没告诉我?”
原来真不是她的错觉,萧执砚跟唐家人的关系其实很好,连府里的下人对他突然驾临,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此事无人知晓,是皇上下的密令。”
唐老爷子说。
“皇上?”
云清欢更加惊讶了:“这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