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你梦到什么了
云清欢是真的很忙，忙到一整天都没走出墨香院。
萧衍也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突然开始换着法子折腾她，一会儿说口渴，要她亲手沏茶，一会儿说无聊，要她念书听，一会儿又说伤口刺痒，让她打扇子。
云清欢被他指挥的团团转，连喝口水的功夫都没有。
而且他还很挑剔。
喝茶要八分烫，凉了热了都不行。
念书要语速适中，快了慢了都不满意。
每当云清欢忍不住想罢工，他就伏在床上，不冷不热的嘲讽：“你不是贤惠的正妃吗？连这点伺候夫君的耐心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正妻典范？”
云清欢：“……”
她没说过！
奈何萧衍听不懂人话，咬死了这一点，把她当丫鬟伺候。
房里大大小小的事都让她做，丫鬟想帮忙都被他赶出去，他就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看着云清欢忙里忙外。
云清欢忍到极点，恨不得将书砸到萧衍脸上。
好不容易天黑了，用过晚膳，
到了该睡觉的时间，萧衍冷冷又说：“本王入睡要熏香，去把香点上。”
云清欢知道他有这个习惯。
但萧衍常用的熏香里有一味麝香，活血通经，对怀孕的女子很不利。
“我闻不惯香料的味道，点香我睡不着。”
云清欢拒绝。
萧衍冷声道：“你睡不着跟本王有关系吗？”
“……”
“去点上！”
他用命令的语气说。
云清欢深吸一口气，说：“那我回自己院子睡，明天早上再过来。”
“母妃让你睡在这儿，你走了就不用来了。”
云清欢忍无可忍：“你是非要跟我过不去吗？”
萧衍嘲讽：“伺候夫君，温顺恭谨，不是你作为正妻的职责吗？本王只是想熏个香，你有什么不情愿的？”
云清欢不想跟他吵，她已经累了一天了，没有精力争论。
“那你就自己下床点吧！”
她负气地躺在小榻上，将被子一拉，“随便你怎么样，反正有熏香，我就回自己院子睡。”
萧衍脸色冷沉地看着她。
房间里安静下来，仅剩的两盏烛火幽幽照亮，正适合入眠。
云清欢本来还没敢睡，怕萧衍继续折腾，但一直没有听到他开口，屋里很安静，光线昏暗，她闭着眼睛侧躺，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一觉睡得很沉。
天光亮起时，萧衍因为口渴醒过来，她还没醒。
茶水放在桌上，屋里也没留守夜的丫鬟。
萧衍皱紧眉头，撑着床铺起身，下床倒了杯水喝，手臂一动，牵扯得背后鞭伤刺痛难忍。
“……”
他无声骂了一句，不善地转过头。
狭窄的小榻上，云清欢裹着被子入睡，长发散落垂下来，被窗外的晨光照耀着，像绸缎一样乌亮动人。
萧衍神情莫测地看着，走过去。
她的睡姿安静又乖，像只猫一样蜷缩成团，精致秀气的小脸半埋在被子里，眉尖微蹙，睡得很沉又不太安稳。
萧衍听到她低低喃咛的声音，睫毛颤动，似乎做了噩梦。
他忍不住俯身去听，闻到她身上清冽的药香气，刚觉得不自在，她忽然眉尖一颤，湿\/润的睫毛下隐隐有泪痕透出来。
睡哭了？
萧衍皱眉，伸手想推醒她。
“云清欢……”
云清欢像受了惊吓一样，猛然睁开眼，瞳孔涣散，意识还没有从恶梦里抽离出来。
她模糊地看到面前有个熟悉的身影，本能地伸出手，想抓住他。
“阿衍……”
萧衍猝不及防听她叫出自己的名字，一愣之下，衣袖就被她抓住了。
她好像不太敢碰他的手，迷蒙间也只拽住了他的衣袖，然后，萧衍就看到她的脸上，露出了一种安心中夹杂着难受的表情
这表情看得萧衍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委屈忍耐了很久，小心翼翼地想抓住一点什么，又害怕被人甩开一样……
“云清欢！”
萧衍冷着脸叫她的名字。
过了一会儿，她迷茫的眼神才慢慢清明起来，看到他黑着脸站在面前，顿时吓了一跳：“萧衍？你站在这干什么？”
说话的同时，她还下意识抓着被子挡在胸前，身子往后缩了缩，露出本能的防备。
萧衍差点被她气笑了。
“你抓着我的衣袖不放，还问我干什么？”
“我……”
云清欢看到萧衍皱巴巴的衣袖，一时哑然了。
萧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你什么？”
“……我睡糊涂了，抱歉。”
云清欢尴尬地说。
“只是睡糊涂？”
不等她回答，萧衍冷冷又问：“你梦到什么了？”
又说梦话，又掉眼泪，还迷迷糊糊地抓他衣袖叫他名字。
脸上还露出那种让人看了就不舒服的表情。
“没有。”云清欢撇开视线。
萧衍道：“本王都听到你说梦话了，还说没有？”
“真的没有。”
云清欢勉强笑了笑，“做梦的事情哪能当真，王爷听错了吧？”
萧衍皱起眉。
还没来得及多说，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王爷，王妃，你们醒了吗？”
“进来吧。”
云清欢如蒙大赦，又对萧衍说：“我先去更衣，你的伤还没好，别轻易下床，快回去躺着吧。”
萧衍觉得她是转移话题，根本没想对他说实话。
云清欢却不肯多说，她拿起衣服匆匆去了屏风后，隔开视线后，她缓缓吐了一口气。
真是大意了……
她没想到萧衍会下床，还走到她的小榻面前。
而她平时很少做梦，更不会说梦话，难得一次竟然还被他听见了。
不过看萧衍的表情，他应该没听到什么东西。
因为早上的意外，云清欢多少有些尴尬，尽量避免和萧衍交流，而萧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没有像昨天那样指使她。
云清欢不由松了口气。
早膳用完后不久，前院的管家匆忙来报，太子来了。
云清欢心里惊喜，立刻识趣地退出墨香院，让萧衍和太子单独聊。
往回走的路上，她无意间看到萧衍的贴身小厮阿齐，偷偷避开人往后门方向走，也没有太在意。
阿齐偷溜到了后门处，看看周围无人，立刻开门闪身出去。
门外的巷子里。
江雪落身姿纤弱，满脸焦急地等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