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当年旧事
唐永明愣了愣，一下子从石桌上坐起来。
“什么样的大错？不会连累我妹妹吗？”
萧执砚没有回答。
他只说：“圣旨赐婚，之所以有不能和离的说法，是因为没有人能让皇上收回成命，换句话来说，就是筹码不够。”
“也就是说，只要拿出足够的筹码，皇上就有可能收回圣旨？”
唐永明也不是真傻，他皱眉道：“这么重的筹码从哪来？”
“两个办法。”
萧执砚道：“其一，让你妹妹立下大功，再以功劳，请皇上准许她和离。”
“这不太可能！”
唐永明毫不犹豫地说，“我妹妹是女子，又一向柔弱，她上哪去立这么大的功劳？得吃多少苦头才够？而且就算真的立功了，她也不会开口和离的。”
萧执砚垂下眼帘，道：“因为她喜欢萧衍。”
唐永明叹了口气：“我妹妹是个死心眼，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萧衍以前救过她，她喜欢他好多年了，不可能答应和离的。”
萧执砚沉默不语。
蒋元兴见势不妙，赶紧开口道：“上次就听唐老爷子说，萧衍救过王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救的？”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欢儿六岁那年的事情吧？”
唐永明不太确定地说：“那时候，我姑母去世刚半年，欢儿还在守孝，我娘怕她哭伤了眼睛，就带着她去京郊的天水寺上香，顺便散散心。”
“天水寺？”
蒋元兴惊讶地看了一眼沉默的萧执砚，说：“真巧，王爷的温泉别院就在天水寺旁边，就隔了一片树林。”
他记得王爷十岁以前，因为身有寒症，每年都要去温泉别院过冬。
后来才慢慢好转的。
“我听我娘说，那次去上香，欢儿忽然不见了，找遍了寺庙也没看到她，当时京城正在闹人拐子，专门拐卖年幼的孩童，我娘差点以为欢儿被人拐走了，吓得都报了官。”
唐永明继续说。
“后来天都黑了，官兵正要搜山，欢儿忽然又回来了，身上弄得脏兮兮的，说是她自己在树林里迷了路，有个比她大几岁的哥哥送她出来的。”
萧执砚听到这，忽然微微皱起眉。
蒋元兴好奇地道：“那个人就是萧衍？唐夫人见到他了吗？”
“没有，欢儿说那个人把她送出树林，看到官兵就走了，我娘事后去打听，才知道是南楚王府的人在附近踏春。”
唐永明撇了撇嘴，说：“就是这么回事，也不是什么救命的大恩，但欢儿一直记着。”
萧执砚突然开口道：“她还记得小时候，带她回去那人的长相吗？”
唐永明惊讶地看着他：“王爷怎么猜到的？”
“她不记得了？”萧执砚语气略微古怪。
蒋元兴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唐永明点了点头：“欢儿说，她迷路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脚，摔到斜坡下面去了，晕了很久，天黑后才被人发现叫醒她，又一路穿过树林送她回来，当时周围漆黑一片，她没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难怪……”
萧执砚喃喃地说道。
“王爷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唐永明不解地问。
蒋元兴忍不住说：“既然王妃都没看清对方的长相，怎么认定那个人是萧衍的？”
“因为当时天水寺附近，只有南楚王府的人在踏春，欢儿又说，救她的人是个比她大几岁的小哥哥，就只有萧衍的年纪能对上。”
蒋元兴心想，那倒未必。
如果是踏春，就说明冬天刚过。
天水寺又在温泉别院附近，离得很近，穿过树林就能到。
王爷当时估计就在别院里住着，他和萧衍一样大，怎么看都不可能只有萧衍……
等一下！
蒋元兴突然想到什么，瞳孔一颤，猛然转头看向萧执砚。
萧执砚忽然站起身，说：“时候不早了，你明天还要送你妹妹回府，本王派人送你回去。”
不等唐永明反应过来，他转头。
“来人。”
花园暗沉的阴影里，立刻闪出一道人影。
“备车，送他回唐府。”
“是。”
唐永明稀里糊涂地被人请走了，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
花园里再次安静下来。
蒋元兴眼皮子直跳，看着脸色不太好的萧执砚。
他小心翼翼地说：“王爷，你是怎么知道……南楚王妃记不清当时救她人的长相？”
“她如果还记得。”
萧执砚顿了一下，淡淡道，“就不会把萧衍当成是本王了。”
蒋元兴心里悬着大石头“咚”一声砸在地上。
他顿时倒抽了口气：“真的是你？我去！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
时间、地点都对得上。
但是王爷小时候，性格可比现在孤僻太多了，压根不是会多管闲事的人。
蒋元兴实在想象不出来，从小就冷着一张冰块脸、走到哪都冻死人的小王爷，会好心好意地给个小姑娘带路……
“这么说，萧衍岂不是白领了王爷你的功劳？”
蒋元兴立刻反应过来，连忙说：“王爷以前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了，你刚刚怎么不告诉唐永明？”
如果唐永明知道这个误会，他一定会告诉云清欢的。
“让她知道是误会，又能如何？”
萧执砚嗤笑道，语气透出几分冷意，“这不过是十年前的旧事，难道解开了误会，她就会愿意跟萧衍和离了？”
蒋元兴哑然。
“可唐家不是说，南楚王妃是因为这件旧事，才喜欢萧衍的吗？现在证明她是认错人了，早点告诉她，也……”
萧执砚直接打断：“你会记得自己六岁时，偶尔拉过小姑娘的手吗？”
蒋元兴僵了下，表情突然怨念。
“王爷，属下六岁时，还在暗卫营里打滚呢……”
哪来的小姑娘给他拉手？
萧执砚被微妙的噎了下，蹙眉道：“没人会把幼年时的一件小事放在心上，更不会因为这种小事，改变心意。”
“王爷没试过怎么知道？”
蒋元兴立即反驳，“这在王爷眼里是小事，王妃可一直都记着这件事，长大后也是因为这件事的误会，她才喜欢上萧衍的。换句话来说，要是早点解开误会，她说不定都不会嫁给萧衍，怎么能说这是小事？”
萧执砚沉默了。
“反正，我是觉得这种事必须说清楚，就算王妃不会因此改变心意，也比她一直被萧衍蒙在鼓里强！”
蒋元兴继续说：“难道，王爷还想看萧衍继续冒充你吗？”
萧执砚剑眉深深拧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