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六章
当街闹事
行刑的日子被定在太子登基之前。
因为太子说,他要亲自处斩谋害先皇的罪臣,才有颜面坐上皇位。
文武百官深感动容,觉得太子至仁至孝。
云清欢没有等到舅舅和表哥行刑的日子,因为在那之前,她就被南楚王府的下人灌了药拖到厢房里,紧接着就是噩梦般的一夜。
她被软禁了好几个月,身子已经饿成了皮包骨,又接连遭遇噩耗,心神悲恸,呕血伤身,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即使萧衍扔下她不管,她也撑不了多长时间,最晚会死。
但萧衍连这点时间都等不及。
一番濒死折磨,耗尽了云清欢最后的元气,要不是强撑着想见到萧衍,问他一句为什么,她熬不过那一晚的折磨,早就死在床上了。
好在她虽然死了,太子和萧衍也没能得逞。
最后还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替萧执砚做了嫁衣裳。
云清欢也是重生之后慢慢琢磨,才一点点想通的。
唐老爷子在宫中苦苦支撑,给皇帝吊命那七天,并不是为了垂死挣扎,而是在为萧执砚的回京争取时间。
皇帝毒发之前,萧执砚奉命出京巡查边关,路途遥遥。以至于皇帝毒发昏迷,太子问罪唐家时,萧执砚来不及赶回来。
他当时远在千里之外,快马加鞭也至少要十几日。
所以,唐老爷子只能进宫。
云清欢不知道唐老爷子和萧执砚之间有什么协定,又是何时定下的协定。
但她仔细回想了整件事情,心里有种强烈的直觉——外祖父吊着皇帝的性命,就是在等萧执砚回来!
或许是唐老爷子已经算到,当时京中那种情况,只有手握兵权的萧执砚有翻盘的希望。
又或许,是出于别的她不知道的缘故。
总之老爷子和萧执砚之间的忘年交情,云清欢前世不知道,今生却看得很清楚。
只要萧执砚回京,唐家就有翻盘的希望。
唐老爷子赌的就是这一点。
但太子下手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保安堂的事情被掀了出来,唐家成了众矢之的,太子借此给唐家定罪抄家,逼得唐大夫人当街自刎。
紧接着,唐老爷子暴毙宫中,连手里的丹书铁券都没来得及用,一切就尘埃落定。
萧执砚没有来得及赶回来。
云清欢当时被软禁,并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她唯一的消息来源只有下人们的闲聊,对后续的事情发展也不太清楚。
她只知道她死后不知多久,萧衍风光迎娶了江雪落。
太子的登基大典前夕,萧执砚忽然出现在京城,发动兵变,攻入皇宫,斩杀太子取而代之。
唐家的事情被掩盖下去,无人再提。
京中传言渐渐就变成了是萧执砚弑君杀太子,造反登基。
萧执砚正式登基那一日,对云清欢来说,或许是一口怨气终于消散。
她看到了太子不得好死,看到了南楚王府高楼坍塌,看到了萧衍和江雪落死到临头。
所有害过她、害过唐家的人,到最后都是算计一场空,谁都没有好下场。
……她终于可以瞑目了。
意识消散又聚拢间,半生的光阴倒退重来。
云清欢又重新回到了出嫁当日。
一切的悲剧都没有发生。
一切都可以重头来过。
……
马车突然一晃,停在了路边上,惊醒了回忆中的云清欢。
她骤然回过神,车外大街上的人声鼎沸传入耳中,将她从前世的记忆拉回人间,一时间恍如隔世。
“王妃,前面就是保安堂,好像出事了。”
墨袖的声音在车外响起,说:“门口围了好多人,马车过不去。”
云清欢将地契收入袖中,打开车窗,就听到嘈杂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前方十几米外,就是保安堂。
两间门面大开,门帘上悬挂着一副古朴的牌匾,写着“保安堂”三个大字。
门前聚集了无数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像是在看热闹一般,将保安堂围堵得严严实实,道路封堵,宽大的马车也过不去。
人群里激烈的吵闹声传来。
“当初是你们保安堂口口声声保证,说能治好我弟弟的病,我才信了你们!现在银子也给了,我家所有积蓄都被你们掏空了,你们却说我弟弟的病治不好了!你们这不是骗\/钱害命吗?!”
一道愤怒的男声怒吼道。
云清欢皱眉,循声看过去。
马车比地上高,坐在车里可以看见人群最里面。
一个身穿粗布短打、大约二十七八岁的农家男人站在保安堂门口,满脸涨红神情激动,正推搡着面前阻挡的人,对着保安堂门槛前,一个穿着锦衣身材圆胖的管事高声怒吼。
男人身边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正跌坐在地上,哭得声嘶力竭,一双眼睛泛着诡异的青白色,是个盲人。
两人的面相有几分相似,看起来是对母子,家境并不宽裕。
“什么骗\/钱害命?少在这里面胡说八道!”
锦衣圆胖的管事一脸厌恶,不耐烦地挥挥手:“想讹钱想疯了吧?也不看看我们保安堂是什么地方,就敢到这胡闹!赶紧把他们赶出去。”
“听见没有?赶紧滚!”
管事面前有四五个身穿短打的粗壮男人,个个一脸凶相,像是专门请来的打手,闻言恶狠狠的推了一把农家男人。
“再不滚,要你们母子好看!”
“赶紧滚远点!”
男人只有一个人,势单力薄,自然不是这些打手们的对手。
他气愤的脸色涨红,任凭怎么推赶都不肯走,仇恨的盯着管事大喊。
“我要去报官!你们保安堂草菅人命,骗我说能治好我弟弟,让我卖房卖田来买药,其实就是故意骗\/钱!现在我弟弟病得快死了,你们就不管了!你们都是杀人凶手!我要去报官抓你们偿命!”
一听到报官,管事圆胖的脸色就变了变,精明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凶狠。
“呜呜呜,我的幺儿……我的幺儿啊!”
老妇人哭得声嘶力竭,伏跪在地上,朝着管事的方向拼命磕头。
“你们说能治好幺儿的,你们说过的!我求求你们了!你们发发慈悲,救救幺儿吧,他才只有十六岁啊……”
看到这一幕,云清欢深深皱起眉头。
围观的百姓也议论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