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立规矩
碧桃怕云清欢误会,以后记恨上自己,赶紧帮腔道:“是啊,太妃娘娘,我可以作证,王妃从来没有让府里的人隐瞒过您任何事!”
“她没有隐瞒,那就是你们合起伙来隐瞒我了?”
南楚太妃怒气很大,“这种事情我不问,你们就不会长嘴说?一个个看我被蒙在鼓里,是当我傻吗?!”
碧桃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奴婢不敢……”
云清欢道:“母妃消消气,最近王爷离京办差,您心情一直不好,又遇到雨天身子不适,王府里的人,不管是我,碧桃姨娘,还是周嬷嬷,都只是担忧母妃的身子,不想用琐事影响您的心情。”
南楚太妃冷笑连连,“这么说,我还得感谢你们瞒着我了?”
“儿媳不敢。”
“我看你们一个个都主意大得很,嘴里说着是担心我的身子,心里怎么想的还不知道!”
南楚太妃手指着云清欢,厉声道:“尤其是你,别以为衍儿不在你就可以放肆了!没有我的允许,你就敢擅自带人出府,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了?”
即便是王府,也没有限制人不许出门的规矩。
毕竟又不是牢房。
很显然,这只是南楚太妃自己定的规矩,想要的不过是云清欢事事顺从,满足她这个婆婆的掌控欲。
云清欢心里跟明~镜一样。
打从嫁过来开始,她就没有把南楚太妃当婆母看,不和她正面冲突,也只是为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早晚都是要和离的,她清楚南楚太妃骨子里是一个怎样刻薄自私的人,就不会发自真心的敬重她,礼数周全的应付过去就行了。
“儿媳知错。”云清欢垂下眸,淡淡道。
南楚太妃看着她恭顺的样子,心口的气顺畅了些,却打定主意要给她一个教训。
“从你嫁进王府,我本以为你是个懂事乖巧的,也不曾让你站过规矩,没想到却把你给宠坏了,越发的不知天高地厚!”
“母妃……”
云清欢一听这话就感觉不妙。
“我的话还没说完,插什么嘴?”南楚太妃狠狠拍了下桌,用训斥的语气道,“说你不懂规矩,你还真敢学上了?”
云清欢只能沉默。
南楚太妃冷冷看着她,“既然不懂规矩,就好好学着,嫁了人可不像从前在娘家那么轻松,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给我去祠堂里跪着,数一碗佛米,什么时候数完了,什么时候起来。”
云清欢心里一沉。
跪着数佛米,是后院里常用的磋磨人的手段。
她前世就不止一次被南楚太妃这样刁难过。
祠堂里铺的都是坚硬的石砖,常年阴寒,跪在上面不一会儿就会让膝盖僵冷作痛,超过半个时辰,一双腿都麻木得不像自己的。
南楚太妃一开始还会做点表面功夫,叫人拿个草编的蒲团给她垫着,但也不过是面子上好看,跪久了照样伤膝盖。
更别提还要数佛米。
满满一碗米放在蒲团前,人必须跪着,低着头,念一声佛号捡起一粒米,放在旁边的空碗里,直到把一整碗米都数完为止。
米粒本就细小,数量又多,蚂蚁搬家似的一粒粒数,要不了多久就会口干舌燥,脖子、后背僵硬刺痛,浑身上下没一处好受的,是极漫长又痛苦的折磨。
云清欢前世进门三年,罚跪数佛米的次数多的数不清,甚至有几次生生跪晕过去,被叫醒后接着数,就是存心磋磨她。
碧桃脸色变了变,赶紧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她显然也明白这个看似“轻松”的惩罚背后的猫腻,虽然和云清欢没有仇怨,但也不会为她求情,免得得罪南楚太妃。
云清欢沉默了一下,说:“母妃要罚,做儿媳的不敢不听。”
南楚太妃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你知道就好!”
“但儿媳想问一句,我是错了哪里的规矩,要被母妃如此重罚?”云清欢声音平静,透着冷意。
南楚太妃一愣,竖起眉头。
“你错了哪里自己都不知道吗?还有脸问!”
“请母妃明示。”
“你是不是瞒着我偷偷出府了?是不是瞒着外头的消息没告诉我?”南楚太妃脸上的冷意变成恼怒,“不把我放在眼里,连尊卑规矩都不懂,还好意思问!”
云清欢道:“我并未在外过夜,坏了名声与贞~洁,也不曾叫王府的人隐瞒母妃,何来不懂尊卑规矩?”
南楚太妃万万没想到一向恭顺听话的云清欢,会这样反问自己,险些愣住了。
“你说什么?”
云清欢依然福身半跪在地上,礼仪周到,态度恭谨,连头上的步摇都纹丝不动。
她抬起微尖的下巴,脸上的神情严肃且慎重,道:“母妃说我不懂规矩,目无尊卑,便是在质疑我的教养,这点我是不敢认的,自我进府以来,处处恭敬孝顺,不敢有丝毫违逆,一片真心却落得母妃如此评价,心中实在委屈。”
“你……我这个做婆婆的罚你,你还敢委屈?!”
南楚太妃不敢置信,声音都尖利了。
显然在她眼里,做婆婆的怎么磋磨儿媳妇,都是理所应当的。云清欢非但不能觉得委屈,还应该感恩戴德,老老实实的任打任骂任罚才对。
云清欢道:“我虽为母妃的儿媳,但也是肉眼凡胎,遇到不公不正之事,自然会有委屈,母妃当年也是如我这般过来的,应当能体谅我的心情。”
“放肆,你竟敢这么跟我说话!”南楚太妃气得一拍桌子站起身,牵动膝盖上的伤,差点倒吸冷气,脸都扭曲了一下。
“我无意冒犯母妃,只是说出实情,更何况,我自幼在京中长大,从未听闻宗室王府有不许女子外出的规矩,实在孤陋寡闻了。”
云清欢脸上不带笑意,道:“敢问母妃,这是写在宗室规矩哪一条?由谁制定?若真是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不必母妃下令责罚,我自己就去宗人府领罪,绝不敢有任何推托。”
南楚太妃站在原地,看着云清欢貌似恭敬的脸,差点气了个倒仰。